“话说这天机榜天机尚未尽启,却见九重城第八重上一女子先天机一步,启印封榜,霎时云拢雾聚,机缘光华尽收,天机榜瞬间黯淡无光,被封于无名之地。”
“这九重城上的人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来此便是一窥武学机缘,见此情景,岂有不怒之礼,一时大躁,天机一役便由此而始。”
“这烟锁九重城,转瞬便血腥弥漫,烟雾迷蒙中犹可见淡淡血气,无人可归呐——唉。”
半帘柳风内,堂上说书老者一袭粗布麻衣,惊堂木“啪”得一拍,这茶楼酒肆一派静默,皆静候下文。说书老者扫了一眼堂下众人,故意要吊胃口,不疾不徐啜饮几口茶,少顷才有要继续拨云开雾讲述天机一役血腥之状的架势。
“这烟锁九重城呐,杀戮之音自第一重迭起,霎时便传遍整整九...”
“我有疑问——”
说书老者突然被打断,微愣,循着琅琅音调方向望去,堂下众人之间,一少年背负油纸伞,身着藏青衣衫,高举右臂,手中扔捏着杯盏,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堂下众人正听得尽兴,楼上雅座中也有不少人对这昔年天机往事颇为感兴趣,闻言皆是一怔,不约而同朝高举右臂的少年看去,连方才的窃窃私语都不复存在,一时静谧得仿佛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呃......”祁粼环视四周一圈,心想自己的颜值应该属于上上之辈,与一众人草草对视后,顺着高举的臂膀缓缓起身,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阔步而前,朝说书老者座位走去。“你刚刚才说那什么九重城上无人归,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什么什么一役是怎么打起来的如何打起来的打起来的样子?还血气弥漫,瞎扯呢吧?”
说书老者眼睁睁看着眼前少年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最终提靴蹬上自己的茶案,说书老者下意识后仰,试图与眼前少年拉开距离。“这...这...这自然是武林中众所周知的。”
“那武林中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这这这我怎么知道?”
“你你你你居然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在这信誓旦旦?”
“你是成心来找茬的吧”说书老者被一少年如此怼,更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伸手拿起案上惊堂木作势就要朝人砸去。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祁粼见状,赶忙收起方才用来凹姿势的脚,双臂交叉横于胸前,警惕地盯着说书老者手上动作,“打住打住!我是真的有疑问!那什么...天机一役是吧?你知道九重城在哪吗?对了,那个什么天机榜听起来这么厉害的东西,被一个女人说封印就封印?开玩笑呢吧?还有啊,真的有那个无名之地吗?哦还有还有,看你这么博学的样子,你听说过云鸿约归处吗?”
“去去去,我不知道,你要没事就继续去喝茶,我继续编...呸,我继续给大家讲天机一役的内情。”说书老者被眼前少年问得头晕目眩,加上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眼前少年,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自顾自地继续刚才未了之言。“话说这天机一役方起,杀戮之音便自第一重瞬间遍布九重......”
“行吧行吧,你继续编。”祁粼白了说书老者一眼,嘟囔了一句,随手扔了颗花生米到嘴里,往自己座位上走去。却发现周遭人的注意力好像不在说书人身上,全部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自己,还有人边盯着自己边和他身边的人附耳低语,都流露出复杂而难以言明的情绪。祁粼莫名其妙,下意识朝盯着自己看的一众人挥挥手,还附赠一个勉强挤出来的人畜无害的微笑。
祁粼出翳云藏霭,方觉天宽地阔,这也大概算是祁粼正式步入江湖,从小在风行和舅舅的抚养下,对于周遭人的殷切眼神,他也未能解读出过多的含义,索性不再理睬,刚饮罢清酒,便想换换清茶来试试口味。至于为什么会出出现半帘柳风,祁粼或许自己都不知道,逍行数十日,莫名其妙进了青州城,看这半帘柳风人声鼎沸,便也跟着他们来这一尝茶酒。
见这少年并无其他动作,仅坐在位子上独自饮茶,周围人只注意了一小会儿,又把注意力放回堂上说书老者身上。而在半帘柳风二楼的一雅座内,也有人也对这初次谋面的少年起了兴致。
堂上说书老者依旧在绘声绘色地讲着当年天机一役的旧事,经年已过,不知其中真假几何。祁粼一路至此,又经方才一闹,虽偶有听闻,但还是不知道云鸿约归处具体位置,顿觉索然无味,结了账之后便兀自出了半帘柳风。祁粼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去之后,二楼一处雅座也匆匆结了账。
城内干道,虽是正午,烈阳当空,两旁摊贩云集,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祁粼闲庭信步,不时看看鲜果瓜蔬,不时拨弄拨弄新鲜物什,祁粼不知道隐冥宗在外势力颇广,更不知道风行给他的银两能撑多久,只是买了几包蜜饯,他又在面具摊贩驻足好久,在纠结了老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买了一个湛蓝面具,虽无繁杂纹饰,也只能遮住双眸和鼻梁,祁粼却是爱不释手,边把玩边继续畅游街市。
“借过借过,请问你看到了一个背着油纸伞的少年了吗?”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看见一个背伞的少年了吗?大概这么高。”
“大娘,请问你遇到过一个背着伞的小伙子吗?”
人群熙攘,祁粼初来乍到,事事惊奇,本并没有注意到周遭人言,可耳边流言越听越不对劲,似乎人人都在议论背伞少年,这不是我自己吗?祁粼转身便看见一众身着统一纹路样式衣物的人在四处寻找人,不紧不慢地正往自己方向走来。祁粼心有疑惑,心道自己并未交友结仇,可这背伞的特征,除了自己,应该也无旁人了吧。奇了怪了,找我做什么?
祁粼堪堪立定,那寻人的一群人见祁粼正立闹市,互相招呼,急忙上前。
“这位少侠,不知可有闲暇,我们家二少爷烦请一叙。”一位年纪稍长的人走出来,对祁粼道。
“你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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