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众人从顾氏校场出来时,早已经筋疲力竭,这点在顾淅和祁粼身上表现尤为明显。祁粼本以为顾子仲会看在自己与他并无多大关系的份上,只是草草试招,谁知道顾子仲对他出剑竟然比对另外三人还要凌厉,甚至远超当日在翳云藏霭外风行试他所出的招法,一度让祁粼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过这位顾氏家主,亦或是他这把年纪了还有一颗铲除魔教的侠义之心?
好在祁粼机敏,加上功法千变万化,竟也能与顾子仲纠缠许久;祁粼更是从顾子仲的剑招剑意中体悟到一些什么,不过受限于他从不曾使剑,在隐冥宗因为舅舅和风行的原因也没有翻阅过一本剑谱,不然以祁粼的天赋,或许真有什么诡招变招也说不定。
祁粼顾淅勾肩搭背在前,顾清叶曙提剑并肩在后,四人畅游夜市,祁粼经由这几日在青州的经历,已然脱去了那初出茅庐不曾见过世面的样子,当然也多半也有这青州城他已经玩够了的原因。
经由这青州干尸和真假城主一案,祁粼俨然已经和他们打成一片,和顾淅尤为明显。
顾氏和城主府更是分别为祁粼准备了一套衣服,为他与这三人同去弈剑听雨做准备。更是在顾淅的威逼利诱死缠烂打之下,祁粼这才决定穿着顾氏的流云纹路家服,城主府的服饰做备换之用。
数日之后,便到动身之期。
从青州城主口中得知,此次弈剑听雨不似以往,据说曾有宿之一脉高人曾在天机放榜时卜过一卦,言十八载后可见三剑汇聚,而这次牵动九州的弈剑听雨,正是天机放榜后的第十八载。而这也是顾清第一次参加弈剑听雨,顾子仲和叶归涯都感慨。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此次弈剑听雨必然是九州群英荟萃,想要一睹天机预言中的三剑之姿。为防弈剑期间会出差错,青州一府三氏之主都会与门内几位长老前去。顾子仲和叶归涯也先他们一步前往东汜,与东汜云氏和泰阿孔氏家主会面,以作谋划。
一路上祁粼不时地打量顾清。
顾清被祁粼盯得不舒服,他知道祁粼想要调侃他什么,面上虽然依旧波澜不惊,却已经下意识与人拉开距离,靠着叶曙那一侧走。
“喂,你老盯我哥做什么?”顾淅把玩那只机关玄鸟,近日他似乎对这只机关玄鸟日渐沉迷,“说好了啊,等弈剑听雨之后,教我这些机关偃术,到时候我做一个祁小粼送你。”
祁粼百般拒绝之下还是没能阻止顾淅把他的机关玄鸟称作顾小淅,祁粼脸黑觉得这是自己的人生耻辱,他估计接下去顾淅会更喋喋不休,祁粼没有理顾淅话头,努努嘴指向顾清,挑挑眉道,“三剑英姿诶,你不多看看吗?”
“我天天看。”顾淅白了祁粼一眼,依旧顺着祁粼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自己兄长和叶曙好似低头在聊着什么,想来也是此次弈剑听雨注意之事种种,补充道,“一个天天如沐春风,一个天天面无表情,无聊死了。”
祁粼刚想开口,又见顾淅煞有介事地凑近自己,顾淅用身体挡住自己的手,用只有祁粼才能看到的角度偷偷指向叶曙,眼神中流露出奕奕的神采,“叶曙那小子,看着面无表情,其实胆子很小的,怕鬼,还怕虫子,小时候逗他可好玩了。”
祁粼也是性本顽劣,闻言一喜,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真的啊?”说着就往道旁荒草走去,顾淅见状紧忙一把拉住祁粼,动作大到叶曙顾清这边都注意到他俩了,为了不让叶曙他们看出端倪,顾淅朝祁粼挤眉弄眼,祁粼福至心灵地抓抓额前碎发,抬手拨开顾淅的脸朝另外二人挤出了个笑容,并没有多做解释。
路上祁粼一行人也遇上不少奔赴东汜的人,其中便有泰阿孔氏的公子孔宣和他的师兄杨仁,一府三氏素来交好,孔宣更是和顾清顾淅兄弟已经叶曙少城主十分熟悉,便也结伴而行。
“这位是与我们一同前去弈剑听雨的祁粼祁少侠。”顾清对他二人道。
“补一句,是魔教圣子哈。”祁粼丝毫未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意思,倒是一旁的顾淅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这般;祁粼毫不在意,“怕什么,我觉得他也不像有门户之见的人啊,对吧?”说着还看向孔宣问道。
经由顾清介绍,再看顾淅与祁粼小动作,心中已有思量;孔宣上前一步,双手交叠朝人行了一个交友之礼,“自然,在下孔宣,泰阿孔氏之后,幸识祁少侠。”
杨仁自然也跟上来与人一礼,不过眸中还是流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一路偕行,不日便至东汜。
虽然他们一行几人都已经算是提前几日来了,不过也显然来的还是稍晚了一些,东汜城中几乎处处可见身着各种服饰的江湖人士,数家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根本寻不到落脚之处。孔宣与杨仁二人也是在此与他们四人辞别,四人既寻不到歇息之处,便径直往举办此次弈剑听雨大会的云氏去。
云氏给每一位参加弈剑听雨的人都有安排住处,当然如果是一些在武林中地位显赫名声远播的前辈,即使不参加弈剑听雨、甚至不用剑,东汜云氏也会同样给他们安排好住处。而青州府和青州顾氏这样的世交,更是早早备好厢房。
这也是祁粼游走江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特权优待的感觉,竟然莫名的心情大好。顾清和顾淅住一间,祁粼则蹭了少城主的面子,跟叶曙住一间。
顾清和顾淅住在云氏安排的别苑残阳斜照西边的客房之内,靠近别苑的正门,与孔氏顾氏云氏的长老住处极近,青州城主和顾孔二氏家主也在这边落脚。而叶曙和祁粼就离得远了,深在残阳斜照正东方向的后山之后的厢房之内,说是后山其实也就一片竹林阻隔,而厢房所对的远方,正是东海。极目远眺,犹能看到海天一色,朝潮暮汐。
顾淅回住处的时候,因为住处离得远,好像再也见不到祁粼似的,使劲和祁粼招手,还千叮咛万嘱咐叶曙要照顾好祁粼,毕竟他是第一次来弈剑听雨;语气之中,好像忘了其实自己也是第一次来弈剑听雨。顾清笑看着自己的弟弟,即使早已看不到叶曙祁粼二人身影,顾淅还在往那方向看,顾清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
直到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有人路过,顾淅这才收敛,还有模有样的理了理自己的家服。顾清掩笑,“好了嘉澍,我们一同去拜见父亲他们去吧。”
顾淅饶是依依不舍,也跟上了顾清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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