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萧献有些诧异的目光，一禅大师伸出自己的拐杖脑袋，在陈尹若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小姑娘，起床啦。”
陈尹若依旧紧闭着双眼，咂了下嘴后，她的小脑袋晃了晃，把脸埋进了萧献的怀里。
“哈哈哈，看来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使，萧队长，还是你来吧。”
一禅大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用一幅看孙子和孙媳妇的表情打量着眼前的二人。
萧献有些汗颜。
不过他还是腾出一只手，拽着陈尹若的胳膊轻轻晃了起来。
“喂喂，已经到站了，快起床了”
我们的陈医生动了动睫毛，终于被萧队长从自己的美梦里晃了出来。
只是她睁开朦胧的双眼后，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献那近在咫尺的脑袋。
萧队长被她盯得有些发烧。
“大师看着呢，快下来。”
他小声说到。
陈尹若却轻轻笑了起来。
声音脆脆的，酥酥的，让抱着她的萧献想起了挂在老家窗边七月的风铃。
“没关系。”
“他不是喜欢看吗，那就让他再多看会儿呗。”
说完，她扭过头，对着面前的小老头儿眨了眨眼睛。
一禅大师笑得更开心了，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就像菊花瓣一样，每一根里都洋溢着姨妈般的笑意。
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男人僵在了原地，一时间竟被眼前的二人组搞得不知如何是好。
半响，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风铃一样清脆的笑声再次响了起来。
“那你可一点都没变。”
“害羞起来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
“咳咳！”
萧献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把脸撇到了另一边，不去看眼前的女人。
陈医生又笑了一小会儿，终于开口道:
“放我下来吧。”
萧队长如蒙大赦。
她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因为睡姿而散落出来的青丝，被她略显随意地往而后挽了挽。
终于，她换上了略显严肃的神情。
“大师...泰和他现在还好吗？”
“老实说，不太好。”
一禅大师也收起了自己乐呵呵的表情。
“哎。”
他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站起身，伸出自己刻满经文的手臂，缓缓拉开了身后的木门。
“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昏黄的廊灯亮起，将长长的走廊衬托地有些诡异。
“前些时候，每天还有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
“等到昨天，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说到这里，老头双腿盘起，缓缓地坐了回去。
他拿起杯子，却没有酌上一点里面的茶水，只是呆呆地看着粼粼的涟漪，褶皱横生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倦意。
“到头来，我也还是没能救下一个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打开了桌子下方的抽屉，摸出一把手枪递给了萧献。
“小陈说，等你过来的时候就把这个交给你，你知道该做什么。”
“特制的，只有一发。”
萧献接过手枪，把它轻轻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他回过头，看见陈尹若正低着头，静静抿着自己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
他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
“一起去吧。”
他如是说到。
陈尹若点了点头，扬起脑袋，阖上自己湿润的眼眶，挤出一个笑容。
“好。”
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一禅大师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手指颤抖着在一张又一张泛黄的照片上摩挲着。
“孩子。”
“你一定要...好好地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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