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依文洁琳精神恍惚,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下意识想退后几步,但身后的跟踪者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却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做过多的举动。无疑,见到一个人躺在地上的第一感觉绝不是这个人死了,首先想到的应该是睡觉或者昏迷,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
那些人......清除了有关奥斯顿的记忆,做得如此隐秘,明显是想以最小的影响处理这件事,杀人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干出来的,更何况是杀了一座宅邸的主人!
如果出了事,政府不可能不管,整座城市或许还会陷入混乱之中,这是那些人绝不愿意看到的!
依文洁琳意识到不对,瞬间冷静下来,今天的怪事接踵而至,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让她失去了平常的睿智。
她镇静地走向男人,蹲下身,把他翻过身来。
金色的头发上沾有几片落叶,脸因为思恋妻子而变得消瘦,颧骨微高,棱角犹若刀削斧刻,有些许抬头纹。他那浓密的眉毛富有生机,鼻子高挺,下巴略有青色,虽显得有些狼狈,但也称得上英俊。他双眼微闭,眼皮轻轻颤动,像是在做梦。
没错,就是父亲......
“呼——”依文洁琳确认父亲无恙后,长舒了口气,放下了心中的巨石。
依文洁琳用力摇晃着父亲的身体,娇声呼唤道:“父亲——父亲——醒醒。”
“呃......”查尔斯睁开惺忪的双眼,“哦......哦,是依文啊。”
他坐起身来,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咦?我怎么睡着了?”
“您已经一天没回家了!”依文洁琳没好气道。
“呃......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查尔斯讪讪道,又叹了口气,“唉,人老了,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
突然睡着了。依文洁琳挑了挑眉毛,意识到什么,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父亲,您能给我找个钢琴老师吗?”
“自学这么久,我好像遇到瓶颈了。”依文洁琳补充道。
“钢琴老师?唔......是该找个老师了,”查尔斯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捡起地上的帽子戴在头上,“明天我就去找报社登记一下。”
“父亲,那你得快点啊。”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依文洁琳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笑说道。
看来庄园里除了自己所有人都被消除了记忆。她心道。
“我们先回家吧,这里先不用管了。再不回去的话,苏珊又得担心我们了。”
父亲的话打破了依文洁琳的思绪,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墓碑说道。
依文洁琳也看向墓碑,夕阳的光芒洒在墓碑上,一种沧桑孤寂的情绪油然而生。
墓碑上面没有其余的赘述,只镌刻着一行字:
“吾妻茨蒂丝之墓。”
......
哈默弗斯特的白天越来越短,父女两人回到家时,一轮新月已经挂在了天空,朦胧的月色如流水般给大地蒙了层轻纱。
依文洁琳走进大厅,看见了等候已久的苏珊·珀纳塞克斯夫人。
她大概三十来岁,面容美丽白皙,栗色的头发盘在脑后,与褐色的眼睛相得益彰。她身着洛可可风格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高雅得体,魅惑与庄重合为一体。据说,在离开巴黎时,她本是一位著名学者。
“呼——上帝保佑,你们终于回来了,”苏珊慌忙走来,见着他们平安无事,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抱歉,让你担心了。”查尔斯讪笑道,然后脱下脏乱的风衣递给苏珊。
她接过风衣:“热水和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快去洗一下吧。”
“麻烦您了,您先去用餐吧,过儿会我们自会前去的。”查尔斯摆摆手。
她瞪了一眼,眼角却带着笑意:“斯图亚特先生,您总是这样客气。作为您的仆人,您的意志就是我行动的真理。不过,既然您这样说,我也只有遵行您的命令了。”
话罢,她便离开了大厅。
苏珊走后,两父女站在大厅中久久不语。
“夫人真是个好女人呢。”依文洁琳见四处无人,像是自言自语感叹道。
查尔斯瞥了瞥依文,察觉到她的心思,跟着感叹道:“是个深爱丈夫的好妻子啊。”
依文洁琳沉默不语,静静跟在父亲后面,思绪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1803年,载入战争史册的一年,也是拿破仑战争的第一年。纷飞的战火燃烧着英法两国,进而蔓延到欧洲各处。法兰西不断征兵,倾举国之力对抗着整个欧洲,而苏珊的丈夫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生命。
1806年初,苏珊带着还在襁褓中的艾米离开了法兰西那片伤心之地,来到了斯图亚特庄园,同时照顾着依文洁琳和艾米。
拥有男性灵魂的依文理智的思考着,一个失去了妻子,一个失去了丈夫,两颗孤独迷茫的心灵本可以互相慰藉,却因为极度思恋挚爱而不能走到一起。
为什么总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过去里?这是愚蠢还是遗憾呢?
依文洁琳无法回答,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怎么可能会理解这个问题呢?
“依文,你先去洗漱吧,我先去一趟画室。”查尔斯说。
“那好吧。父亲......您得快点下来啊,不然等会夫人又得着急了。”
画室位于顶楼西侧尽头,是庄园里所有人的禁忌,也是宅邸中最神秘的地方,就连依文洁琳也没踏足过。
面对这样的情况,依文洁琳也不好询问,只得照着父亲的话做。
“嗯,我知道了。”查尔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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