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文艾米跟着苏珊来到了渔夫的面前,他一直低头望着地上的木桶和木盆,上面满是鲑鱼、鳕鱼和一些依文认不到的鱼种。
直到苏珊唤了一声,他才缓缓地抬起头,让依文洁琳看清了他的样子。
老人消瘦而憔悴,黝黑的脸上布满沧桑风霜与皱纹褐斑,那是日光留下的痕迹,也是岁月刻下的伤疤。他的眼睛很小,像是仅剩下一条缝儿。即使如此,不经意之间,闪过一丝丝精芒,锐利而摄人。
可依文洁琳似乎察觉到精芒中夹杂的东西——阴冷、诡异。
那不像是活人的目光。
她感到一丝不舒服的气息,但对方无疑是个普通人,不然苏珊也不会认识他。
“啊......是珀纳塞克斯夫人啊。”嘶哑的声音从老人口中爬出,犹如砂纸摩擦玻璃,棺材般腐朽。
艾米突然挽上依文洁琳的手臂,微微颤抖,仍紧盯着渔夫。
天真可爱的小艾米才不是被吓到了呢,对对对,肯定是天气太冷了!她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身体似乎打了个寒颤,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贝尔先生,这些鱼您可以送到庄园里来吗?”苏珊并没有注意到老渔夫的异常,盯着水里的鱼儿道。
“珀纳塞克斯夫人,那您希望什么时候送到呢。”
“尽快。”苏珊答道。
圣地亚哥缓慢地点点头,那僵硬的脖子让依文洁琳想起了棺材中的尸体。
她忽然想起昨天玛丽和詹妮两个女佣的谈话。
“贝尔先生,听说您上个礼拜在海上失踪了,在前天才回来,这件事是真的吗?”
老渔夫扫过小女孩提着的枪,如实回答道:“是真的。”
依文洁琳注意到他的目光,但不觉得一个久经人生的老头子会对一个小女孩感到害怕。
虽然确定了事实,但她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一旁的苏珊可就不一样了。
“失踪?贝尔先生,您可是哈默弗斯特最熟悉海域的渔夫,实在难以相信你会在海上失踪!”
依文洁琳和艾米年纪太小不知道圣地亚哥的事迹,而苏珊却是十分了解的。
九年前圣地亚哥连续八十四天出海,期间他没有钓到一条鱼,即使是强壮勇猛的年轻人都会放弃,何况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呢?大家当时都是这么想的。
可到了最后一次出海的第三天,圣地亚哥回来了,并拖回来一条长达2公尺,重达720磅的比目鱼。
他与之搏斗了两天两夜,在此期间,他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没有助手。此外,他的左手抽筋,右手因为绳索的摩擦而满是鲜血。
即使他体力殆尽、行将就木,他也没有放弃。
这件事在平民之中广为流传,直至传到了上层社会,圣地亚哥也因此得到了市长的接见。
可以说,圣地亚哥是个传奇!
“贝尔先生,如果您都会在大海中迷失方向,我想哈默弗斯特中已经没有人有能力出海了,能告诉我您遇见了什么吗?”苏珊对于这样的老人充满了敬意。
老渔夫开口道:“珀纳塞克斯夫人,如果您要问我具体遇见了什么,我会说‘不知道’,我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了。但奇怪的是,出海第一天的情景却历历在目。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恶魔正在啃食着你的心脏。”
“一个礼拜前,海鸥还在沙滩上飞舞,天空散布着几朵白云,空气也十分清爽,并不燥热。对于一个在大海上生活了七十年、即将踏入墓土的老家伙来说,没有比这更适合出海的日子了。”
“我先在塞兰岛待了一会,然后就通过与瑟尔岛之间的海域达到了挪威海。而在那里,我遇见了黑色的迷雾。”
“贝尔先生,您是说......黑色的迷雾?”苏珊皱起了眉头,海上出雾本就不常见,而黑色迷雾简直违背了她作为学者的认知。
“是的夫人,我确信我没有看错。”老渔夫看起来非常笃定。
“原本一望无尽的大海上突然出现了迷雾,并且飞快地向我袭来,我来不及反应,只得闭上眼睛。而当我睁看眼,却发现我已经在克瓦尔岛上了。”
“就在前天,我回到了克瓦尔。”
......
邻近瑟兰岛的挪威海上,波涛汹涌,原本喧嚣的海平面上毫无生机,浅水鱼都躲藏在更深的海域下,即使那里有着凶猛的猎食者。
一群人漂浮在海上,为首者正是“易怒的狂风”——马塞勒斯·希德勒斯顿。
他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好像一场即将登陆的暴风。
他紧盯着手上的东西,眼神澎湃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这就是你们找到的东西。”马塞勒斯一字一顿地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他正极力克制着怒火,保持着作为魔术贵族的修养。
“大人,我们只找到这个,它可能不在这片海域了。”一个人回答道。
“因——赛——柯——忒!”
马塞勒斯咬牙切齿的喊出二十五祖的名讳,想不到自己居然被一只虫子给蒙骗了,这简直是魔术师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屈辱!
好在愤怒并没有取代马塞勒斯的理智,作为“青”的拥有者,他深知冷静是魔术师最强的武器。
他深呼气,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把手上的东西——一具造型奇特的虫型躯壳递给了身后的一名女性魔术师:“卡拉,用因果律查找因赛柯忒的位置。”
名叫卡拉的女人接过躯壳,对着这东西使出了五环魔术“因果探知”,借着因赛柯忒留下的“因”,追踪他现在的“果”。魔术师却强,这个魔术也就越强。
据说在里世界中,仅仅呼唤一声某些存在的名讳就会被他(她)所感应,从而得知呼唤者的一切。所以魔术师的世界光怪诡异,一言一行都是如履薄冰。
“因果探知”为第五法之下预言系的高阶魔术,与第三法之下的“血脉追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与后者不同的是,如果对方是高位魔术师,那么这魔术不仅会失败,施术者还会被反噬。
但因赛柯忒并不是魔术师,它的本体只是一只虫子,仅保留着野兽般的智慧,魔术协会没少收拾它留下的烂摊子。
即便如此,因赛柯忒也是屹立于世界顶端的存在,如果它没有受伤,马塞勒斯是绝不会敢来追捕一个死祖的,即使它的序位仅为二十五。
盖亚,阿赖耶英灵殿,二十七祖,九位魔法使,三名冠位魔术师以及埋葬机构,这些才是真正俯瞰世界的生物。
“找到了!”卡拉叫出声来。
“在哪儿?”马塞勒斯急忙追问。
“布洛曼嫩山往东,克瓦尔岛的边界,”卡拉回答着马塞勒斯的问题,突然又惊呼起来:“那不是爱德蒙与我们汇合的地方吗?”
该死!马塞勒斯在心底咒骂道。
“快!赶快去找他们!”对付二十五祖,每一个人都是一份战力,作为魔术师回收部队的临时队长,在于因赛柯忒决斗前,马塞勒斯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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