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色的光束自下而上穿透酒的瓶身,映亮了个中液体与它表面的白色标签。
若45°角仰视,就能更好地观察到酒液的光莹透亮。曾经有一位客人以“琥珀”来形容这份颤人心魄的美。
一面排开,无数道相仿的光束缓缓照出不见边际的酒品。与此同时,匿身于黑暗中的吧台也崭露姿态。
随之出现的,是一名年轻男性。
钢琴、架子鼓、铜管乐器……爵士在酒吧里显得尤为放纵。男人重又束好自己墨绿色的长发,握来一颗黄柠檬。手中的水果刀不急不慢,转圈削下一小块柠檬皮,简单修饰过形状与厚度之后就把它暂且搁置一旁。
手指纤细修长,灵巧地夹住盎司杯。右掌则把持朗姆酒倒入其中。在液面与杯沿持平的瞬间,男人利落地将其悉数倾泻进酒杯,也像是一次躬身致谢。依次盛装好利莱白与金酒,他拿起吧匙开始匀速搅拌。
吧匙较长,尾端是一只相当锋锐的叉子,在男人转动过程当中不断反射着吊灯投下的光线,波光粼粼。某一刻,它晃眼的金属表面映照出了一双颜色极浅的眼睛,正享受地略微眯起。
“叮当。”
冰块撞入杯底。
……随后在持续地搅拌下渐渐化作酒的一部分。不过男人很快打断了这一进程。他有条不紊地将澄黄色酒液滤至高脚杯,再佐以最初制作的柠檬皮,推出。
“DeepThrt,深喉。”
他眨着狡黠的眼,同自己身前坐着的客人介绍刚才调的酒。
“……”客人的两手交叉着置于台面,头则埋于阴影。他闻言却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半晌后才压着嗓子开口,“这是…给…我的?”
不自然的停顿,发颤的声音。男人轻轻阖上眼感受,如同在品味什么艺术。看来客人并非在压抑着愤怒,而是按捺着狂喜与兴奋。
他嘴角带出一抹戏谑的笑,目光低垂:“先生,莫尔特向您服务。”
匕首连同破空声在莫尔特将要又一次进行呼吸时送至他面前,下一秒却只在后者耳边掀起了阵风。莫尔特的上身略微向左倾斜,脸上笑意更加深刻。
客人诧异地看了看这位年轻的调酒师,早已睁大的眼睛此刻清晰显露出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更多不加矫饰的疯狂吞没。他腿脚登时用力,蹬在吧台正面——
“喀嚓——”坚实的吧台应声从中断裂,木屑飞溅。各式金属器具在地面演奏起混乱的交响,穿插有以生命协奏的玻璃制品。不过这并未打乱爵士乐的节拍,反而丰富了曲子的内容。
钢琴和鼓的音色暂时被掩盖,一时之间唯有恰好进入高潮的小号响彻。
莫尔特从容端起名为“深喉”的鸡尾酒,像正在跳单人舞般右撤两步,轻松避过跌落的满目琳琅——对于一名调酒师来说,自己的每件调酒工具都值得珍爱。
客人没有尝试从莫尔特的动作中寻找破绽,因为躲避本身就是个足够大的破绽。他反手持刀,在莫尔特右撤时不断地、不断地迫近,如同窥伺见猎杀时机的蛇。他几乎已经触碰到锋刃在血肉中自由来去的幻想,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上扬——
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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