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杨无缺自服下药散之后,便即闭目调息疗伤,他根基深厚,又深道药理,经过一番调息,药力已然行开,伤势顿时好了八成。他知危机已过,立即跳下榻来,行至门后,正待推门出去,门外已传来厉阴平的声音,遂把脚步停下,暗中把他父女所说的话听得明明白白。
他的职司,除了将身为饵,假冒杨无缺外,还得见机拯救被九天阁胁迫之人。从他父女的对话中,得知东魔厉阴天,仅不过是被利用的外围而已,并不能参与九天阁真正的机密。不由暗忖道:“由此看来,边疆四魔也并非对方核心人物呢?”
容得玉面无常等人行出后,他才缓缓踱出来,拱手哈哈笑道:“厉老此种明智之举,在下心中甚是佩服。”
此时厉阴天脸上表情甚是难看,内心的感受尤为复杂。他乃极其自负之人,想起九洲镖行之事,可说完全坏在锦衣公子与杨无缺两个年青人之手。
虽然因为爱女的关系,没有接受九天阁的令谕,把受伤的杨无缺交出,但也不愿轻易将他放过,此刻见他行出,不自觉地重重哼了—声。
厉雪唯恐乃父盛怒之下,出手将他伤了,赶紧上前将杨无缺拦住道:“你伤势未痊,怎的乱跑。”暗中急使眼色,制止他说话,并暗对父呶呶嘴。
杨无缺轻轻将她拉开,直趋厉阴天身前道:“在事情尚未公开决裂前,厉老径自把人撤走,难道不怕因此将天下盟触怒吗?”
厉阴天沉哼一声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垂问。”
杨无缺又道:“为今之计,厉老似乎不应与她公开决裂,一切还等到九九会期之后。”顿了顿,默然不语,复又道:“在下自信尚有能力冲出魔掌,她们纵然对厉老责怪,无非是一个防患不严之罪。倘若公开决裂,恐非贵派之福。在下言尽于此,告辞。”说完举步向门外行去。
厉雪从后赶上,急喊道:“杨哥哥,你不能走。”
厉阴天也沉喝一声道:“与我回来。”
杨无缺停下脚步道:“姑娘救助之恩,在下必有还报,刚才所言之事,还望三思。”身形一掠,呼地射出了庙门,厉雪急喊道:“你不能走。”
可是杨无缺去势如电,早已到了二三十丈外。
厉阴天一脸铁青,沉声道:“不用喊了,由他去吧。”
厉雪不禁怅然若失,一脸懊丧之容。
厉阴天满面阴沉,寒着脸道:“这畜生如此狂傲,有天为父总要让他吃足苦头。”
只听门外一人冷冷接腔道:“厉老放心,他绝对跑不了。”
人影一闪,司徒伤缓步行了进来。
厉阴天暗吃一惊,脸上顿现不快之容,司徒伤复又道:“副盟唯恐厉老属下人手不足,特命赵兄与兄弟安排接应之人,周围百里之内,俱已派有本盟之人,料他逃不出掌握,只是此人由庙内行出,还望厉老有所说明。”
厉阴天虽是老奸巨滑之人,但自恃身份,怎肯对司徒伤这类人物说谎抵赖,只重重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厉雪没好气地道:“他暗中潜入庙内,窃听我父女谈话,我们一时问不警觉,以致让他跑了,难道这又有什么不对?”
司徒伤冷冷一笑,道:“此事幸亏只落在兄弟眼里,若是旁人,却是大大地不便呢。”
厉阴天扬声厉笑道:“承情,承情。司徒兄的隆情高谊,厉某领受了。”
司徒伤乃是奉命而来,目的只是用话点破对方,见厉阴天脸上隐泛怒容,不敢过份露骨,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厉老言重了。”拱手一礼,出庙扬长而去。
厉阴天心中甚是恼怒,半晌方道:“好啊,她既对厉某来这一手,我倒要看看她怎生将我奈何。”
厉雪一心记挂着杨无缺的安危,但因老父正在盛怒之下,竟不知如何是好。
厉阴天霍地立起身来道:“走,即刻随为父回宫。”
厉雪此刻已知事情十分严重,当下柔声劝道:“爹,这样不太好吧。”
厉阴天怒气冲冲道:“为父一生纵横江湖,武林谁不对我敬重三分,这贱人如此作贱人,真真气死我也。”
厉雪复又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又不是盟主,何苦与她生这闲气。”
厉阴天此刻心中实是难受已极,他虽尊为四大副盟,可是除了加盟之日,曾见一次盟主之面外,从没有再见过盟主之面,一切号令,或是差人,或是信鸽,也从不曾征求过他的意见。今因屡受宫装丽人闲气,决心脱离。可是,他有自知之明,九天阁今非昔比,他若背叛,势必招来奇祸。当下长叹一声道:“为父何尝不知,但情势迫人,已然由不得咱们了。”
此时,属下的群雄已纷纷回来,厉阴天满面阴沉,在大殿踱了几匝,似是下了最大决心,霍地立定脚步,沉声吩咐道:“查点人数,即刻上路。”
部下哄答一声,鱼贯行出庙去。
厉雪见情势发展至此,不仅毫无喜悦,自觉隐隐似有一种不祥预兆,袭上心头,暗暗叹息一声。低头跟在老父之后,行出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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