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反叛来自琼州,那平乱之事就落在广西左右两江道右丞阿里海牙头上。阿里海牙有征服琼州的经历,朱国宝就是他的老部下,是阿里海牙用惯了的先锋军。这一次他自己也是极想领兵出战替老部下报仇的。可是他现在却没法出兵。
如今已经是至元二十一年了,在元朝的严苛剥削下,两广一带民怨沸腾,动乱不断。就在去年,广东旧宋臣林桂芳在新会发动了一次大规模起义,带着赵氏宗室赵良钤、赵良縂两人起兵反元,拥兵十万,震动两广。
同年九月,清远人欧南喜起义,拥兵十万,号“头陀军”,以剃光头纹身为标志,广东本地官府兵力捉襟见肘,阿里海牙也不得不派兵支援。
十月,福建那边又反了,建宁路的黄华,一个有名的暴乱头目再次揭竿而起,丽江路施州的百姓也起兵响应。
幸好元军对南面用兵没多久,本地兵力还是很多的。而且阿里海牙在征服广西过程中并没有大肆屠戮汉人,只有唆都从广西西面进兵时对沿途不服的少数民族杀戮不少,就因为这事,阿里海牙和唆都这两位老朋友还相互写信吵了一架。阿里海牙说自己剿抚并重的战略才施行了一半,唆都就从广西西边一路杀过去了,影响了自己的定计。可唆都说后路上没有据点不敢轻易进驻安南,他可没工夫跟这群历史上招降了又叛乱,叛乱了又投降的苗寨土司折腾,为了执行大汗攻打安南的大计,不得不出此下策。
两人都把官司打到了金殿上,皇帝只好一面安抚阿里海牙,一面警告唆都。可天使和奏章还没走到地方,唆都已经一路屠进安南去了,此事只好作罢。
阿里海牙最近忧心忡忡,唆都虽然经常上朝堂,对政治熟悉,但他归根结底还是个将领型的大臣,对民政不熟悉。可阿里海牙与他不同。阿里海牙对民政有比较深入的研究,算是文武全才。他最近敏锐地感觉到本地民意有些问题。
在他进广西的时候,并未大肆杀戮,一路招降为主,即使对方偶有抵抗也没有屠杀,只有静江一地,在守臣马墍的率领下坚持抗元到底,最终被阿里海牙水淹静江,夜战得手。他认为静江此地百姓深受马墍影响,民心极为怀恋宋朝,不得不屠。因此他最终改变了策略,在攻陷静江之后纵兵屠杀,将此地百姓尽数屠戮。
这也影响了阿里海牙的整体战略,他的整体安抚策略效果大打折扣。如今民心依然向宋。为了满足大元中枢连续用兵所需求的高额赋税,他又不得不改变轻税薄徭的策略,在本地刮了一次地皮。因此本地颇有民怨沸腾的感觉,从前他每到一处开仓放粮,收买民心,折腾了这么久,中枢一道旨意下来就全白玩了。
广东那边传来非常不好的消息,最近勉强平定的林桂芳之乱中,林桂芳、赵良钤、赵良縂等叛军骨干力量尽数未死,根据本地居民所见,应该是被一艘形状怪异,做工精致的小船接走,向东逃跑了。阿里海牙接到过忽必烈的消息,大宋宗室如今在倭国,这也是大元跨海远征的主要目的之一,如今林桂芳等人又去了倭国。
因为林桂芳和二赵在本地民望极高,如果有天宋人在倭国恢复元气,重新在广东登陆的话,有这么几个人简直如虎添翼。
此时民怨沸腾,朝廷又让他去重新平复海南,军资是不会拨的,全靠本地“自行筹集”。说白了不就是再刮一遍地皮吗?这样估计打不到一半后院就要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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