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撤得很果断,这点大大地出乎阿里海牙的预料。老将军原本想着,宋人船只极为精良,若是能困住几艘,宋人犹豫之下说不定还能抓几个俘虏,审一审说不定能探到一些琼州岛内的情况。
可如今老将军亲临,仍是没逮到俘虏,不过宋军的大船并不多,如今一次性被自己留下三条船也算伤筋动骨了,不失为一次大胜。因此阿里海牙亲涉前线登上了宋军的舰船。
五十多岁的老将军身上从前中的箭伤在潮湿的海风吹拂下还有些酸痛,可阿里海牙顾不得这些,乘着一艘小舟直奔宋人船只。船上已有元军攀登过了,上面树着一个梯子,方便他攀登。
这一仗打得他极为高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这一战他提前布置了很久,将沿海民间搜刮来的破船载满石头,一艘一艘地凿沉到这个比较浅的水道,多次尝试才打造了这么一个极为隐蔽的口袋,又舍得扔出三艘宝贵的平底楼船来诱敌,才把纵横海上的宋军新式水军引入这个圈套,有此一胜。
到了船上,阿里海牙面色十分沉重。宋人的战舰结构十分厚实,前后舰楼不仅有常用的生活设施,还有掩体方便射箭,明显是参考了元军崖山海战中战胜宋人用的大型楼船,但船舷比较低矮,方便接弦战,但为了水兵安全,还在两侧做了铁质的栏杆。从后舰楼里面的梯子走下去,老将军扶着梯子的木质把手,朝下面看着,面上有些羡慕的神色。
这木船内部用了大量铁质材料,甚至有些部件用的都是钢,用料可谓奢华至极,几乎所有木头衔接的地方都有铁片或者钢材包裹起来,木头相接的地方也都是铁片加铁杆固定住的,比纯木楔子连接的元船结实很多。老将军近来在沿海打了许多年仗,因此对船只结构极为了解。他一眼望去,这些铁质零件基本都是样式固定的,因此造船的木头薄厚也基本相同。
这说明宋人已经有能力大批量建造这种新式船只了,而且工艺水平极高。一旦船只出现损坏,只要在仓库中找到备用的零件直接更换上去,这船就算修复了,相比元军东拼西凑的舰队来说维修方便太多。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羡慕。
就在此时,他水营里的木匠也上船了。那几个木匠都是宋人,见到这艘船惊得连下巴都快掉下来。
只见一个木匠没经允许就跪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敲打船底的木板,还用耳朵仔细地听着。阿里海牙制止了想去阻拦的士兵,任由他自由发挥。老将军很清楚,船只的建造问题还得内行人来看,他这么走马观花的看也只能表达一下惊叹罢了。
那木匠听了许久,又起来拍拍这里拍拍那里,倒吸一口冷气。
“这船板好厚实!”他用赞叹的语气说道,“这船没有隔水密仓,撞在水底沉船和石头上都能不漏水,定是全靠厚实的船板!三艘船都没进水,这用料真是绝了!”
阿里海牙听他絮絮叨叨,只知道惊叹对方造船技艺,忍不住问道:“我大元有没有可能复制这种船?”
“回丞相的话,雷州水营估计是没戏的,凭我们这几个船匠,做这么一艘估计要三年。”那木匠听阿里海牙问他,一边回答一边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又说道:“若是闵州或者广州那边的大船厂去做,怕是也要一年能做出一艘。这船上用的铁太多了,又省不得,要不这么大船纯用木头造的话撑不住的。还有这底部外侧用的是本地藤舟的手艺,广州和闵州那边的海草未必有这么坚韧,而桐油是十万大山里和大理那边出的,想运过来也是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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