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乔川便下了山。临行前,他给叶舾和叶覃每人一个小药囊,道:“师兄,山中凶险,这是小柔配置的药囊,有防虫驱蚊,消炎止血之效。师兄可带着,以备万一。”
叶舾高高兴兴地接过药囊:“小川,多谢。小柔待你可真贴心。”
仿佛春花攀上心间,乔川的嘴角不知不觉间微微扬了起来。
叶舾又道:“小柔近来可好?许久没见了。有机会,再带她上山来玩啊。”
“很快,就能经常见到她了。”乔川眸中尽是笑意流淌,夹杂着丝丝憧憬,恍然有些出神。
“嗯?此话怎讲?”叶舾饶有兴致道。
乔川回过神,两片红晕飞上面颊:“无觅师兄,改天……再告诉你。”
叶舾若有所悟,似笑非笑,缓缓点头:“噢,好的……好的。”
叶覃忍不住嫌弃地看了叶舾一眼。
乔川忙道:“走了,师兄保重。”
说完便急急离开了。
叶舾含笑望向乔川的背影,叶覃蹙眉看着他,道:“别人的私事,你就这么感兴趣?”
叶舾摇了摇头,伸手拍拍叶覃的肩,道:“你总是太冷漠,这样不好。师弟的终身大事,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或许,明天的任务,你更该关心一下。”叶覃拂开叶舾的手。
叶舾微微笑道:“那是自然。我想,咱们需要准备两样东西。你去找花临师妹,跟她——”
“不去,”叶覃打断了他,“你去。”
叶舾被拒绝得莫名其妙,还未来得及问原由,叶覃又道:“我去找李长老。”
心照不宣,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好吧。随你。”叶舾道,心中暗想:“谁去找谁这种事,都无所谓吧——小覃真是太挑剔了。”
————
戍轮台,是凌云山铸造和储藏兵器的地方。
叶舾一接近这里,便感到阵阵热浪袭来,伴随着硝烟和火药的气味,门缝里突然冒出了一丝烟雾。
叶舾一惊,一剑劈开了大门:“出什么事了!”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浓烟伴着火星喷了出来。叶舾运起内力,一挥剑,道:“散!”
挥出的剑气犹如腊月里的朔风,中和了炙人的热浪,冲散了滚滚浓烟。
“咳咳……”烟雾散去,一个人影咳嗽着从一堆杂物旁起了身。
“唉,又失败了……”那人影低落地嘟囔着,朝叶舾走了过来,“还好师兄来得及时,不然我又得忙活半天。唔,无觅师兄,找我什么事?”
说着她抬起了满脸黑灰的脸,只能看见两个眸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哈哈……”叶舾不由大笑起来,“小临妹妹,你猜你现在像什么?”
花临拿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下,跺脚道:“哼!不许笑!”
凌云派年纪稍小的弟子里,花临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她来自铸剑师之家,天资聪颖,不仅基础功法早早超越了同龄人,锻刀铸兵也很有天赋,所以常年在戍轮台帮忙,时不时地捣鼓一些新鲜玩意儿。她性格直爽,不修边幅,平时大大咧咧的,说话总是快言快语,噼里啪啦就像燃爆竹一样,所以很多人唤她“小烟花”。
叶舾舒了一口气,道:“好,不笑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在双截棍里装上火药来着,不想这火药加多了,一甩就爆了……”
“双截棍装火药,倒是新鲜,也就你想得出来。但做火器要多加小心,好歹去外面做,总比屋里安全些。”
“好好好,知道啦!”花临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吧,想要什么?”
叶舾眨眨眼,伸出两根手指:“两块冰曜石。”
“什么?还要?”花临不情愿地大叫道,“上回为了改造你那把流萤,冰曜石都快用光了!”
“是是,多亏小临妹妹,我的剑才名副其实嘛!”叶舾好似哄小孩一般,“这次也是没办法,任务在身,急用啊。”
花临嘟起了嘴:“那你要那么多干嘛?一块不够吗?”
叶舾道:“不够啊。两个人用。”
花临立刻瞪大了眼,神色警惕:“另一人是谁?”
叶舾道:“叶覃啊。”
花临顿时气鼓鼓道:“不给。你让他自己来拿!”
叶舾一手扶额,摇了摇头,有点明白叶覃为何不来了。可他还是想不通,这二人平日里交往甚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过节?
唉,这帮师弟师妹,可真不让人省心!
他只得好言相劝:“小覃他还有别的事,忙不过来。我来取不也一样?为何非要他自己来呢?”
花临脸一扬:“为什么?为了让他知礼节!”
叶舾道:“此话怎讲?”
花临道:“哼,整天冷着个脸,好像大家都欠他什么似的!每次来我这拿东西,从不打招呼,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前两天又来,上来就是二字:‘砥石。’我气不过,质问他懂不懂礼貌,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
“他用最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我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人,然后扔下一块银子,一语不发,自己拿起砥石就走了!”
叶舾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是他的风格!”
花临嗔怒道:“又笑!你的冰曜石也没了!”
叶舾忍住笑,道:“好啦好啦,我去教训他。别人管不了他,我这个大师兄一定管的住,你放心。”
花临埋头翻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两块冰曜石,闷闷不乐道:“有一说一,冰曜石真的好难采。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花了半年的时间采来的,几天就要用没了。”
想到这冰曜石有不少用在了自己的佩剑上,叶舾颇感过意不去,便道:“等这次任务过后,我帮你去采冰曜石,作为补偿,如何?”
“真的?”闻言,花临霎时喜笑颜开,“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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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气清,晴光潋滟。
就连人人谈虎色变的极邙山,也显得风景怡人,一片祥和。一朵朵小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怡然自得。
人类的禁区,似乎成了其他生灵的乐园。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拂开野花,伸进草丛,从里面摘出一块脏兮兮的绸布。
“马车的帷幔,”叶舾直起身来,“看来是这里,没错了。”说着,他望向一侧的悬崖。
叶覃的身影一闪而过,踩着岩壁凌空而上。须臾,他回到叶舾身旁,指尖夹着一块木框的残屑。
“没错。”他道。
叶舾点点头,环顾四周,沉吟片刻,道:“半月前,正当满月,子时正刻,月亮的方位是……”他用剑首一指,“那儿。”
叶覃睁大了眼睛,脸上现出刮目相看的神色,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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