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更选择了忽视,他迈进房间,开灯。
通明的光亮让所有黑暗顿时消解,手机屏幕的倔强此时显得有些可笑。
这是一场没有告别的出走,几件衣物一个行李箱,就是张更的世界。
N2号线通往市郊,一个半小时车程。落座,从灯红酒绿到零碎的灯火在黑暗里串起世间的人迹。
张更放空双眼看着窗外,他想起了无数个这样的场景,从幼年时期,到青春期,大学时代,以及工作后差旅。
张更人生第一次火车之行长达22个小时,他一刻也没有眨眼,8岁的他望着窗外飞逝的崇山和连绵的树林,还有一个又一个新奇的隧道。张更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新生活,但是自己确信火车上的自己是自己满意的,之前的生活,他是没有一点的留恋。
沿途上车又离去的小贩,是他所好奇的,各地的好吃的,鸡腿,卤蛋,瓦罐饭,不知名的水果、零食,由那些非法小贩藏在大衣里和蛇皮口袋中带上火车,在乘务员离开的空隙里,在地下工作的交谈中兜售一空。
张更也见到半夜里一个座又换到另一个座伸进别人口袋和衣领中的小偷,最后满脸是血的被乘警带离车厢。其中有个胖贼在张更想要提醒邻座时还曾面露凶光,此刻弯腰驼背双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那时的张更还还给了他一个你活该的愤然表情。
那一次的旅程一切都好就是结局很滑稽,因为张更贪吃,准确的说是眼睛贪吃,看到什么都要买,父亲无奈全盘满足,最后只留了转车的大巴车费,出站时张更被车站工作人员一眼瞅见,提溜进了补票区,进站时没要儿童票,出站时被告知身高超了1.2。22个小时的身高那么起伏不定,多亏了沿路的投喂。
那时的张更不惊不慌自然地走进了补票区,然后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旅客出站,一个又一个的逃票客与自己相遇又分离。那是8岁的张更第一次和这个大千世界对话,虽然姿势不那么优雅。
这次是逃票被抓而大学那次主动逃票是为了护花,那是发生在小玮、何崇、邹哲、张更四人之间的故事。
大学时期的一个假期,张更几个人都只买了一张站台票就陪着小玮回家,临近终点站时想补最后的尾程,张更却不小心带出了那张起点的站台票。
乘务员一把抓了过去,然后愤怒地说年纪轻轻地还逃票,就几十块钱。张更还想辩解,乘务员生气而又无奈地说了一句行了,票已经出了,就不要你补钱了,小伙子学点好。
“一路的提心吊胆远比几十块钱昂贵。”小玮跟张更说道。虽然张更大部分只是为了体验破坏规则的感觉,但是这句话印在了张更心里。
三人之中,最先认识小玮的是张更。
大学在军营军训,第一天出军营取生活费。张更刚来这个城市想着一眼都没看上就要在营地里度过半个月,心里很是不甘。看着车上也没人登记信息大家都是随机上车,张更就随口喊了句,待会谁取完钱想在市区逛逛的?车上沉默了几秒,也没人回答,就在张更要失望之际,一个清脆的女生回应道,张更去。
张更循声找去,一个身影从拥挤的车厢里挤了过来。这就是小玮,梳着马尾,穿着肥大的迷彩服,一张小脸在灰蒙的迷彩服的映衬下尤其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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