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中的小道上，黄县令正带着胡师爷跟十数名黄府家丁冒雨疾驰。
胡师爷替黄老爷撑着伞亦步亦趋，“明府，学生实在不明白，那地契分明已然到手，咱们何必要冒雨赶过去？那里说白了也不过是座普通老宅罢了。”
“尔等懂什么。”肥成球的黄老爷呵斥了一句，才道，“这是陆阁老的意思，你以为是本官想要那破宅子？陆阁老说那山外楼中有秘密，让本官想办法拿下那座宅子好好查探。方才那李疏鸿小儿已然出城，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是是是。”胡师爷也不敢分辨什么。
“不过这刁民敢黑本官的钱，决不能这么简单放过他。”黄老爷眉头紧锁。
胡师爷赶忙谄媚道：“明府放心，学生已派人尾随其后，不日便是他的死期。”
“嗯。”黄老爷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后续一路无话，一行人冒雨赶路，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山外楼。
尝试着推门，他们发现院门并未上锁。
十多人推门而入，下一刻却愣在原地。
只见一凹凸有致的白衣负手背身而立，她虽立于雨中，雨水却没有丝毫打湿她的衣衫。
听到身后动静，那女子缓缓转身。
只见她琼鼻高挺、剑眉星目，宛若刀削斧凿般立体的五官完美的不似人间中人，倒更像是天上下凡的谪仙人。
黄老爷一怔，下意识问道：“阁下是？”
那女子淡淡道：“林霁尘。”
旁边胡师爷倒吸一口凉气，惊道：“是林霁尘！潜龙榜排第一的林霁尘！”
潜龙榜？那个收录了全天下未满四十岁后天高手的潜龙榜？
黄老爷瞪大了双眼。
林霁尘却并未看向他们，而是依旧注视着桌上的那杯见底的冷茶。
她的声音恍若从九幽深渊一般凛冽彻骨，“李疏鸿在哪里。”
黄老爷下意识出声：“李疏鸿？”
“缺月挂疏桐，露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林霁尘眼眸微敛，“像他那样出色的男人，就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无论怎么藏都藏不住的，见过他的人不可能没印象。所以......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那肆意纵横的凛冽杀机刺的黄老爷一行人双目生泪。
他下意识掏出地契高喊，“这是李疏鸿转给我的地契！你不能杀我！”
杀机消退，良久，低着头冷汗浸透了后衫的黄老爷才听到一个字。
“哦？”
林霁尘语调古井无波，宛如万年寒潭，“说。”
黄老爷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自己跟李家的谋划全都老实交代了。
“李疏鸿...他...他已经出了县城不知去往何处，我...我......”
林霁尘一招手，那地契自然飞至她修长玉手之中。
“原来如此，那留着你们便没用了。”
黄老爷下意识抬头，尔后他便看到了人生中最美的弯月。
“好美......”
但是......今天不是下雨吗？
为什么会有月亮？
人头如雨，林霁尘收剑还鞘。
她轻声呢喃，“你这人心软，这种事便由霁尘代你做吧。可你又能跑到哪儿去呢？只是可惜了布置，本来还想装作身受重伤来着，你那种心软的性子肯定会收留我的吧......”
............
“哈欠——”
郑县宾朋客栈二楼，李疏鸿打了个哈欠准备吃午饭。
隔壁桌几个江湖客正在闲聊。
“你听说了嘛？雒阳县县令黄老爷家被人灭门了！就连那一百多个护院的家丁还有师爷都没放过！”
“当然听说了，而且不光是县令家，就连他们当地豪强李家也被灭门了！缉捕司都疯了！听说上面派来个天字捕头追查凶手！”
“天字捕头？！”有人到吸凉气，“俺滴个亲娘咧......咱大周缉捕司拢共也只有八个天字捕头吧？这凶手到底什么来头？”
“听说是个叫李疏鸿的绝世凶人！据传那魔头乃魔门巨擘，潜伏雒阳县十数年，这次为何杀人也不知晓。不过上面派来天字捕头......这里面水太深，咱兄弟几个还是少打听为妙。”
“有理有理，来喝酒！”
他们说的兴起，隔壁桌坐着的李疏鸿却面如死灰呆若木鸡。
啥玩意啊这是！
如果自己没听错的话，他们说的那个魔门巨擘李疏鸿......貌似就是他？
李疏鸿强装镇定，尔后面带笑意凑了过去，“三位，怎能确定那李疏鸿就是凶手？莫非他曾出现在现场被人看到了？”
那三人见有一年轻俊逸公子搭话，遂上下打量李疏鸿片刻。
不打量不要紧，这一打量，三人下意识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此人一袭青衫，身量颇长，俊逸的脸上除了自信就是自信，但他却呼吸稍显紊乱，脚步也十分松散，这都说明他完全不会武功。
但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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