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算好时间的,估摸的很精准,在五十分的时候到了学校门口。当时,一辆黑色林肯车也停在了校门口,黑色商务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他走到了靠近校门的一侧,十分恭敬礼貌地打开了林肯车后侧的车门。一个穿着和我一样校服的女生从车上走了下来,精瓷般姣好的面容,白皙的就像是冬日里刚落下的白雪,却又不似那么冷若冰霜,我注视着看着她的脸,双手伏在车把上呆立在原地。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眼神只对视了十万分之一秒,我立马扶好车把手逃离了现场。
林肯车我肯定知道,是一种豪车,反正不是我这种普通家庭能够有的车,她肯定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没敢再往后面看,颈脖子就像是浇筑了水泥钢筋一般,和她相比我就是在泥地里翻滚着寻食的癞蛤蟆,怎么能亵渎一位就像下凡天仙的仙子。长相极为普通家境一般的我哪里会产生什么非分的想法,这种悬殊的差距就像是一副铸铁的枷锁,让我无法再一次正视她,哪怕是十万分之一秒钟。
后来也是听学校里流传着说这名天仙一般的女同学是一家实力极为雄厚的游戏公司的千金,我没有专门打听过,但是这样的消息流传在学校里,明里私下里都有人议论过,自然也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自此以后,我几乎每一天都可以碰到这名女生和她家的林肯车,当然还有那名戴着墨镜帮她打开车门的男子。
我不敢直视她,或者说不敢被她发现,等着她走进校门,黑色林肯车缓慢驶离的时候,我才从校门口石狮子的背后出来。推着自行车看着她的背影走进校园。我也偷偷观察过她一段时间,她的身边总是没有别人,这一点和我倒是相似的。就像是周围有一层无形的玻璃框,她是框内的人,框外是另一个世界。
融入到这个世界么,不,我喜欢的是观察这个世界。就像看着同桌上课的时候,他会在走神的时候转动手上拿着的东西,说是东西而不说是圆珠笔是因为他能转动的远远不止是圆珠笔。他可以转动手上拿着的任何长条形状的物品也不止于长条形状,圆珠笔,铅笔都是很普通的,有时候他会转动起书本来。我私下里也尝试过,但是这种运动还是很需要天赋的,书本在我手指上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三秒钟就会摇摇晃晃然后失去平衡掉落下来,但是我的这位同桌可以边和别人聊天边转动书本。
书本就像是有一个螺丝钉连着他的手指头,怎么转动都不会掉落下来,不仅可以单手转,他还能双手一起转,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这种天赋。前桌的女同学什么时候换了新发卡我也是很快就能注意到,倒不是因为我特别留意这名女生,是因为我就是喜欢观察,观察他们的变化。观察课间有些男同学激烈讨论着一些问题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口水明显从他们的嘴巴里漏出来,就像是那些被卷起的小灰尘,虽然不起眼,但我还是能捕捉到。
中午上课的时候,我看着同桌转动的圆珠笔,它是顺时针旋转的,现在是顺时针,当然它也可能是逆时针的,这取决于底下的那根手指。我无法得知同桌是在想什么,但是昨晚那名不知名的黑客让我既觉得好笑又有一点点特殊的感觉,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种特殊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上高一的时候班主任在开学第一课的时候就说过了一句话,我记忆深刻也十分认可,这句话是这样的:能够真正认识自己的人是极为稀少的。
我也是断章取义拿来了这么一句,至于他说的后面那些话我已经记不清了,独独这句话被我记了下来。我就是没有真正认识自己的那一部分人,我连我自己的感受都说不清道不明。我存在于名为我的那个躯壳里,我也在观察自己。老师飞来的粉笔砸中了同桌的头颅,将我从万般思绪中抽离了出来,白色的粉笔灰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印子,我庆幸于老师发现的不是我而暗自松了一口气,粉笔落在了桌子上然后在上面弹了一下之后又跌落到了桌子底下。
就在我的左脚鞋子旁边,我连忙将自己的观察力转向了黑板,老师也不一样了。他今天的头发短了些,不出奇,每个月的这一天他的头发都会不一样。不过仅仅限于这一天,堆在脸颊两侧的胡子茬明显有修理过的痕迹,那些着急出来还未能挣脱出毛囊的胡子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头发是那种寸头,只是短了许多,这也是他能够一个月只剪一次头发的原因,我觉得他还可以间隔更长的时间再去修理他怎么也没多大变化的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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