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斜对面的益禾堂奶茶店已经亮起了灯火,进进出出的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三角洲已经空了大半,卖糯米饭的大叔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卖酸萝卜的老奶奶,逢人就问上一问要不要吃点酸萝卜,酸萝卜是好吃的,软绵绵又带一点脆爽,我害怕自己描述的不够准确,反正就是吃到最后酸掉牙才肯罢休。有几个住宿的男学生,我识得他们,在一个周一的早晨,我见到他们从网吧走出来,应该是通宵之后准备走路去上早课,空荡荡的街就只有他们几个走着,穿过红绿灯之后,我从他们的身旁经过,记住了他们的脸。
回家的路上有一个小书店,在那里也会遇到学生,我停留过一次,上去看了一下里面的书籍,多是一些教辅资料和课标规定要读的一些中外名著,色彩丰富的少儿读物堆在书店的门口,偶有一两个经过的小学生,拿起读物来翻看几下,可能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就扔了回去。
再前方是一座公园的入口,因为晚上没有多少灯光,所以只会在白天的时候能看到人上去,一级一级台阶上去之后就是山顶。班上有男生晚上去到过上面,说是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台阶左右两侧还是不是传出来动静,这几个男生胆子大,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折返回来了。我白天的时候上去过,上去之后有一座亭子,两层的,上到二层就能俯瞰整座城市,视野极为开阔。过了这个路口,回家的路就只剩下下坡路了,要踩着刹车才敢下去,那几个上通宵的男生上的网吧就在这段下坡路上,离公园路口也就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两辆小电动车从我身旁经过,他们也穿着校服,一个男生的电动车上放双脚的位置上夹着一个篮球,两人有说有笑并排前行,速度比我要快上许多,抢在了红灯之前,我则被留在了斑马线的面前。大喇叭的声音由远及近,播放着家私打折扣甩卖的消息,声音很响,就算是躲在房间里也能听得清晰,这样走上几圈,全城人都知道哪里哪里的家私优惠力度大啦,只需要投入一辆三轮车和一个大声公,甚是划算。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山,我是好久没有这么晚回过家里,道路两旁的商店都已经亮起了灯,不光是灯光,还有音乐,大音响就放在店门口,几十米的距离就可以听到好几首流行歌曲,什么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啦,林俊杰的三国啦。有许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游荡在街上,越是吵闹的地方就能吸引越多的人,丢下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追逐喧闹仿佛成了一个必不可少的项目,哪里哪里有表演啦,就迫不及待想要去凑一下热闹殊不知只是普通的商演,推荐你买这个,那个,一大堆好看但不实用的东西,买回去只能供着,然后回过神来,看到就会觉得生气。
回家的路上是要经过闹市的,道路两边的人多了起来,举着冰糖葫芦的小老板来回在路口两边走动,为了让更多人注意到那些插在用稻草裹成的棒子上的鲜红欲滴的山楂冰糖葫芦。推着小吃车出来卖牛杂,卖酸辣粉,还有坐定定在转角处的卖酸萝卜的老阿姨,卖了一整天也没买完的卖青菜的阿婆,执拗着不卖掉最后一颗葱就不愿意收摊,这些人来人往就是他们的希望。
这一段路甚是拥挤,也没办法骑车,只能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前行,这次晚回家已经是注定的了,借口就用自己车坏了,修车花掉了大量时间所以晚了许多,料想他们也不会怀疑,我这自行车从买回来还未坏过一会,拖到现在让它坏上一次也是合情合理的。
“小伙子,要来一份酸萝卜不,很脆爽的。”老阿姨最终还是盯上了我,前面的路堵得可怕,这路中央的,能有啥热闹的事啊,偏偏让我给遇上了。我不去搭理她,我扶着车也不太好吃东西,再者,再有五百米就能回到家里了,爸妈还等着自己吃饭,得尽快从这片拥堵中走出去。
“小伙子,五毛钱,我再多打些酸萝卜给你。”老阿姨已经将酸萝卜打包好,距离我的手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就差送到我手上了,我望着前方的拥堵也没有退散的意思,这堆人是铁了心要挤在这块地,看着她举在半空中的手,一条条青筋就像是一条条蚯蚓在她手背上趴着,心一软,接下了酸萝卜。老阿姨脸上瞬间浮现了笑容,随即又盯上了被堵上的另一个人,这里俨然成了老阿姨的黄金坑,小伙子,小妹妹喊得是多么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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