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白建议自己去美国,伍秉鉴摇了摇头。
“我已经年过花甲,朝不保夕,说不定哪天便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哪里还经得起这番折腾,何况我远赴美国,那就成了汉奸了,到时候留下来的家人都得蹲大狱,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去美国的。”
“掌柜的,那就暂时先回福建老家避避吧。”
“唉,我的多半产业都在广州,而且树大招风,一旦我突然离开反倒更让人觉着我做了亏心事似得,所以我不能走。”
“掌柜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
“我伍秉鉴活着都是为了那几个不争气的畜生,还有这府上的老老少少,所以你不用管我。你连夜派人将大少爷送到澳门去,让他带上能带的所有银票,一旦广州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可以带上银票马上坐船去美国。”
“好,我知道了,那派谁护送大少爷去澳门。”
“还是派刀疤钱去吧,他倒是个忠义的人。”
“好,我这就派人去叫他过来。”
“老白,刀疤钱护送着大少爷走后,你马上带着人收拾府上的金银细软和现银,天亮后马上带着那几个不争气的王八羔子离开广州,先回福建武夷山避一避。”
“掌柜的,几个少爷万一不愿意回武夷山呢?”
伍秉鉴叹了口气说:“他们知道我有了难,我这会求他们留下他们不会留下。唉,这几个难堪大用的兔崽子实在是指望不得,不过也正好让这几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少爷们种茶采茶,尝尝挣钱的难处。”
“掌柜的,你一块跟着我们回福建算了。”
伍秉鉴咬了咬牙说:“他们欺我太甚,我忍不下这口气,我想拼上这把老骨头陪他们玩到底。”
“既然如此,我先带着家眷回福建,将他们安顿好之后马上回来。”
老白刚要转身离开,伍秉鉴叫住他说:“老白,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委托你去办。”
“掌柜的尽管吩咐便是了。”
伍秉鉴咬了咬牙说:“今天晚上你收拾完东西,然后带上几个人将那个多嘴多舌的阿黄丢到珠江里去。”
老白转身离开了,他先将刀疤钱叫来,吩咐他连夜护送着伍大少爷去澳门躲躲。
伍家豪宅里的所有的仆人丫头都忙碌起来,老白指挥着他们连夜收拾了满满当当几十辆马车的财物,准备天一亮便回福建老家。
收拾完东西,老白叫上几个心腹将阿黄骗到一间黑屋子里,趁其不备,一顿乱棍打死以后将尸体装进麻袋,然后再在麻袋上绑上石块,趁着夜色运到珠江边,然后乘着小船到了江心,“扑通”一声丢到江底去了。
天亮以后,管家老白指挥着仆人们赶着马车走了,伍秉鉴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伍秉鉴在房梁上悬好了绳子,一旦大批官差登门来捉拿他,他便准备悬梁自尽。
伍秉鉴如坐针毡一般在家呆了几天,可是始终没有官差上门来捉拿他。
行里的伙计先是送信说围堵商馆区的绿营兵已经尽数撤退,正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潜在巡抚衙门的眼线送来了消息说怡良已经传令停止接收伶仃洋的鸦片。
伍秉鉴觉着此事诡异,连忙派人接着去打探原因,很快有消息回来说钦差大臣和水师关提督去了趟群芳楼,将正在里面搂着姑娘抽鸦片的怡良堵了个正着,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反正第二天怡良大人便垂头丧气地下令停止接受鸦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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