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拔子脸低声说:“放开我,进来的是海龄那个老畜生!”
几个人探着半个脑袋往外看,果然是海龄。
海龄受了伤,惊慌失措地跑进了破庙,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八旗兵。他气喘吁吁地掩上山门,然后眼睛四处扫了一遍,看见根碗口粗细的木头,他用尽吃奶的气力把木头挪过来顶住山门。
海龄精疲力竭地转过身来,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珠子,然后大口的喘气。他胳膊上中了枪伤,用白布条子缠着,白布条子上的血凝固成暗淡的紫红色。
他们光顾着躲避街上的英国兵了,却没想到香堂里藏着人,鞋拔子脸绿营兵看见他杀父仇人,不由分说便冲了出去。
海龄吓了一跳,还没等他缓过神来,鞋拔子脸高高地扬起铁片刀,手起刀落了,海龄的脑袋像肉丸子一样滚到了地上。
年轻的八旗兵拔出刀要反抗,鞋拔子脸说:“满狗,你他奶奶地想送死。赶紧滚,要不然我连你也宰了。”
八旗兵一边往外爬,一边骂:“你们几个杂种等着,你们敢勾结英国兵杀了海龄大人。”
鞋拔子脸骂道:“满狗,去你亲娘的!英国佬攻打大清国,他们没有杀我爹,倒是你们把他给杀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哪怕道光那个老兔崽子我也得拼命。”
八旗军见他杀红了眼,不敢片刻犹豫,匆匆忙忙地逃走了。
几个人跟来出来,都七嘴八舌地说鞋拔子脸太冲动,鞋拔子脸被他们吵得厌烦,先伸手抹了把溅在脑门子上的鲜血,然后瞪着眼睛说:“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少给我讲那些大道理。如果昨儿砍的是你们的爹的脑袋,你会不会找这个王八蛋算账?”
众人见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觉着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都蜷缩在一旁不吱声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香山从门缝里往外看,看见去处寻找迷药的老兵带着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回来了。
香山去掉顶门的木头,老兵慌慌张张地进来,嘴里骂着:“你们这群怂货顶门干什么,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
他低头看见横在海龄横在地上的尸体,低下头看了看,然后说:“这个龟孙怎么也躲到这里来了?”
鞋拔子脸说:“让我给砍死了。”
老兵说:“活该,再叫这个王八蛋作威作福,死有余辜。”
几个人进了佛堂,打开机关,藏到暗道里,不时有全副武装的英国佬进了搜查,他们一无所获便端着枪离开了,他们还带走了海龄的尸体。
英国佬来搜查的时候,他们几个如同冬眠的蛇一样挤在暗道里,等英国佬走后,他们才开始准备绑架璞鼎查、郭富的迷魂药,绳索和刀具,一切准备齐整,就等着天黑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起初炒豆子般的枪炮声慢慢变得稀疏零星。
到了后半夜,外面的枪声听不见了,香山对几个人说:“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动。”
几个人慢慢地沿着密道往前走,到了尽头以后,老兵熟练地凑去过听了听,听见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睡得真香,跟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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