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最后说的,是真的吗?陈赠愿的事真是他的错?”
听完了伊丽安娜的转述,芒斯忒斯提问道。
“谁知道呢,我们总不能去问丘利浦,至于陈予还自己的想法……就永远埋在这里吧。”
摸索着把尸体放回坟墓,填平,因为不知道原先的样子,只能应付应付。
沉默了会儿,少女叹了口气:“之前在陈赠愿手下,他一定死得很丑陋,或许就差跪在地上磕头求他饶自己一命了吧。”
芒斯忒斯提说道:“可城主看着不像真傻。”
“再聪明还能有自己父亲聪明?他砍完顶多反应过来陈予还的丑态是装的,是在求死,可其他的却肯定看不出——连我都不确定风信子是不是真的连动手的力量都没有,他肯定不行。况且,就陈予还那德性,干的那些破事,还真没砍错。”
少女最后盖棺定论:“都是他自己作的。”
让芒斯忒斯提跺了跺脚,最后的地面变得平整,登时,熟悉的波动伴随着崇高的意象,从坟头浮现。
无尽而又绚烂,是花丛,花海,花的世界。
每一朵花都是风信子。
少女早有预料,她平静地说道:“这就是他最终的目的了……这是他的遗产,也是一个烫手山芋,风信城所有的阴谋都是为了这朵花,或是夺取,或是毁灭,没人愿意让它继续存在陈予还手中。”
芒斯忒斯提也感觉到了这股波动:“这花魂……死后还没凋零?”
“毕竟是【风信子】啊,这可是被神明亲手赐予的花魂……即使她死去,这花魂都没受到任何影响,一直保持着最全盛的状态。也正因这朵花魂太过强大,虽然陈予还已经死去,可如果他愿意,花魂也能以最初始的状态继续存在。”
少女捧起花,把它递给芒斯忒斯提。
“现在它归你了。”
“???”
芒斯忒斯提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停摆,他想了半天,蹦出来一句:“你不要吗?”
伊丽安娜翻了个白眼,当然芒斯忒斯提没有看到:“我有花魂啊,鹤望兰,还记得吗,前段时间遇上丘利浦刚复活了一次——你这不是没花魂嘛,既然他要给我们就接着,归你咯~”
“不是……花魂还能转让的吗?”
“芒斯。”
她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可语气,要是让旁人听到都会不寒而栗。
她幽幽地说道:“它不是花魂,现在,只是一个诅咒啊……”
“陈予还将自己的性命和花魂放在了天平两端,现在他老老实实地死了,花魂将会作为至高级别的诅咒,永远伴随在你身边……除非你成为新的神明。”
“不过~”她的语气又变得轻松,愉快又温柔。
黑衣黑发的少女抚摸着漆黑的面甲,依偎在冰冷的金属上,嗓音像梦一样朦胧:“万事万物必有其代价,芒斯,要不要它都取决于你。而我,会为你支付一切代价。”
芒斯忒斯提不知道她的话蕴含了怎么样的深意,但莫名地,他的声音也开始发颤,他感到由衷地恐惧。
由始至今,已经发生过很多不可能的事情,光是回到过去就已经很不可思议,至于过去和未来的联系,就更是离奇。
比如,既然十三年后的陈赠愿和钟离菀都认识他,那就说明“现在的过去就是即将被他们改变的过去”,说明他们回去的一切行动都是命运的注定一般,毫无意义……可这不可能毫无意义。
一定有什么,让它们从最开始就有了意义。
他很害怕地问道:“那些代价,你已经付过了吗?如果没有,千万不要……”
他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了少女的眼睛和双腿。
于是,就已经有了答案。
残酷,却又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即使这样的喜悦让他羞愧得无以复加,奋力地质疑自己的思想和人格,他还是由衷的喜悦,他知道他不该开心,也是发自内心的难过,可难过喜悦两种对立的情绪却如此融洽地存在。
为少女的苦难而悲,为两人无法分隔,无从偿还的联系而喜。
最终,对自己深处的本质有了新的认知。
他接住了那朵花,花的世界就此散开,融入他的体内,钻入了那朵鹤望兰中。
慕然,亘古悠长的时间长河在他的眼前展开,在这么一瞬间,他极目远眺,便看见了时间之河上,那看不见止息,横跨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崇高之风,时空龙卷。
下一秒,至高遗留的最后一眼消耗殆尽,万物又回归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那朵已经跟自身建立联系的初生花魂,彰显着一切已然不同。
铠甲抓住了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带着少女,就此离去。
……
还因内部在那边打得不可开交,伊斯艮德百无聊赖地在战场边缘指挥着。
显然,压根没人能腾出手管他,更没人理他。
“欧石楠!好!砍他那个老逼登!叫他死之前仗着神力多天天跑我家装*!哈哈,笑死,叫你依赖神力,跟花母一起完蛋了吧。”
“哦哦!覆盆子暗搓搓掏出了第三个至高倒霉蛋!他和第二个老东西一起偷袭!是想逼出欧石楠的至高徊响吗!”
“唉,可惜,凋零态的烛龙帮他分担了压力,我们的天师无功而返……不!他的真实目的原来是想救桔梗!他做到了!桔梗被冠以‘假冕’加入战场!四徒弟齐活!”
他大笑着拍手:“精彩!精彩!”
转而又无力吐槽:“两个至高,一个至高有望,还有一个凭着执念就能维持凋零态的雪滴花魂,风信子手底下都是什么怪物啊……为什么咱丘利浦家还要少爷我天天忙碌呢?”
管家出现在他身边,一脸无奈:“少爷,办正事了。”
伊斯艮德眼一瞪:“你还好意思催我!刚刚那么久干嘛去了?”
管家面不改色,西装黑伞好像融入了阴影:“回了趟家,换衣服——之前穿的还因的。”
少爷嘴角一抽,这话要是个至高来他都可能信,换了自己管家来说他是半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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