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魔怔了!自打从家里回到军营就摆摆豁豁,活脱脱犯了失心疯!”莺儿俨然女主人,数落站在地上做模仿秀的潘兴汉。
袁红嫣在丈夫的劝说下留在潘家口的婆家,协助私塾先生教授两个小叔弟和抽调到私塾读书的年青军卒,但不放心潘兴汉的饮食起居,将陪嫁丫头莺儿打发到军营服侍丈夫。
潘兴汉没理会跪在火炕上边刺绣边喋喋不休的莺儿,继续习练自认为很标准的礼仪动作。
莺儿如此不敬的说话,就是想引起对方关注,从而证明自己的存在。见话语没起作用,潘兴汉把自己当成了空气一样无视,不由索然,赌气停下手里活计,偎坐在炕上卷放的行礼,随手从炕桌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的阅读,眼角却瞥着对方的反应。
莺儿的这一招果然有了效果,潘兴汉停止习练礼仪动作,用略微责备的语气说道:“咋停手不做活计了,这面旗帜可还等着打出去,些须不得耽搁。”
枪骑兵由一千人扩大到五千余人,再叫原来的名字,已经名不副实。独立成军总得打出自己的旗号。大明朝几支战斗力很强的著名卫军都有自己的字号,比如俞家军、戚家军、辽东铁骑等。潘兴汉受神宗皇帝重托独立成军。总得要打出自己的旗号,不肯甘居人后的潘兴汉为这支军队起名为‘大明火枪兵’。
莺儿做的活计就是绣火枪兵的军旗。这是一件很有荣誉感的事情,潘兴汉一直想交给妻子袁红嫣亲手来做。但是,袁红嫣只知耍枪弄棒、不善女红,对刺绣之事似懂非懂,摆不到桌面,何况现在又不在军营。潘兴汉只好退而求其次,勉为其难的将这事交给莺儿来做。
听了潘兴汉的责诘,莺儿鼻孔闷哼一声,“知道我有用项,还不好言好语的哄着,却当成小猫小狗一样吆来喝去任意指使。”心里这样想着,却怕潘兴汉不高兴,没敢说出口,为自己怠工找了个借口:“你在屋里来回走遛,又是弯腰抚胸,又是脱帽点头,弄的我心里烦躁,没心成刺绣。不小心把你的宝贝旗帜绣坏了,奴婢可担当不起。”说到奴婢两字。莺儿特意加重语气,好似对这个身份心有不甘。
潘兴汉听了这番理由,终于停止动作,抬眼皮瞭了瞭坐在炕上的莺儿,待看清莺儿手中的书籍,不禁莞尔,“今个莺儿丫头终于开窍了。”
听了这句不着边际的话,莺儿随口问道:“我咋开窍了?”
“时下,那些举人进士官老爷告诫读书人,书有三不读,其一,老不读三国,其二,少不读西游,至于第三吗,嗯。。。啊。。。不说也罢。”潘兴汉沉吟着卖起关子。
“别吞吞吐吐,有话尽管说来听听,省的憋在肚子烂心烂肺的。”莺儿快人快语的催次。
“至于第三不读,就是女人不读《金瓶梅》。”大明朝文人说的一套做的一套,言必春秋孔孟、谈必孝悌忠君、举必金钱土地、止必教坊酒楼,一方面刻印传播那些愉悦己心的白话小说,一方面又提出种种告诫。《金瓶梅》作为宣传女性追求个性自由的小说,一方面希望别人老婆都能效仿,一方面又防止自家女人阅览。
莺儿听完这话,随着潘兴汉的目光瞧向自己手里,如同无意抓到一只盘曲的毒蛇一般,抖手将书籍扔掉,脸色变得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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