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16该死之人
老驼牛死的时候，小洛林就在旁边，事实上从两年多以前，小洛林就不再骑它了，它实在已经太老了。
小洛林给它专门盖了一个牛棚。
那天就在那个牛棚的草垫上，他坐着，抱着老驼牛的脑袋，轻轻抚摸着它苍老的额头，在老驼牛一声微弱的“哞~”时，他轻轻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伸手将那双平静的眼睛合拢，然后坐在那里吹奏了整整一下午的竹笛，在傍晚时分，他一把火点燃了牛棚，然后一切便随着如火的夕阳渐渐沉沦黑夜。
小洛林才草灰里收集到部分老驼牛的骨灰，将它埋在老洛林墓旁，然后又在老洛林的墓碑前静静坐到半夜。
他想到了很多。
但他却仍然茫然，他不知道他来到世界，究竟是要做什么，没有信仰，不需要奉养，他显得盲目而毫无追求，他陪着老驼牛走过了最后的时间，这时候终于感到了一些孤单，他决定亲手为老驼牛刻一块碑，给了他开始的两个关键都离开了，他需要点儿留下什么来祭奠过去，他给老驼牛取了一个很明星的名字——牛群。
他没有用刀。
他进城和偶尔的情况是可以不背刀的，这一夜他忽然意有所至，忽然想到当年大叔第二切木桩的那一指，便开始手指在坚硬的石碑上雕刻了起来，他用的是标准的楷书方块字，一开始手指碰上去会很疼，出了血，但他满不在乎，只是皱皱眉，然后渐渐地，他想起了平时雕刻的时候的感觉，刀气点滴溢出，就那么一点一滴地刻画起来。刀气失去了钢铁的坚韧和刚硬作为媒介，变得更加容易流逝和难以掌握，离指尖越远便越没有定性，小洛林渐渐拿捏着其中的感觉，最后渐渐变得顺畅。
或许这便是领悟。
小洛林看着刻好的碑。
没有小说里的风起云动，没有天雷地火、山崩地裂，也没有什么内息涌动，经脉逆冲。
一切都显得平平淡淡。
很平静，但小洛林具体说不出来，却感觉得到，变了，真的变了，已经很一样了。
......
回到家的时候，他发现灯亮着，知道是斯肯德大叔回来，于是推开门走进去，那个伟岸的身影永远都显得那么沉重，渊渟岳峙，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然后看了小洛林一眼，说：“趁着凌晨之前赶回来，你却不在。”
“谢谢。”
小洛林从没说过这两个字，斯肯德大叔知道他谢的是什么，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着小洛林说：“你不一样了。”
小洛林淡然说道：“老牛走了。”
“我知道。”
斯肯德大叔点点头，“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小洛林不解地看着他：“我有些费解。”
斯肯德大叔说道：“以前有人说练武是练心，我并不完全赞同这样的话。尽管我之前总是打击你，其实我知道，你的进境很快，这是因为你的心境足够成熟的原因，也是我赞同那句话的那一部分。”
“不赞同的那部分呢？”
“那也就是为什么你无法超越的原因。”斯肯德大叔说道，“这是一件很难说清楚的事情，简单的陈述也就是说，有的东西必须要在某种足够大的变化中才能实现，心境历练足够，反而更容易波澜不惊，不易为外物影响，这是你的优点，我们说一样的话，来自不同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过什么，但这却也是你的缺点，没有变化，便难以实现比较关键的突破。而那头牛......”
他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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