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个池塘,我至今也不知道该抱以什么样的感情。父亲40岁生日前的那个星期,他打算带我们全家人一起去伦敦看歌剧,甚至带上山德鲁和老安迪。这是我第一次从书上以外的地方听到歌剧这个东西,我们全家都为此准备了很久。我们打算坐马车到香侬河,再从香侬河坐船直接到伦敦,父亲还打算让我们到英格兰后坐一坐火车,只是不知道火车有没有专门的贵族车厢。
可是我们现在手上的现金抛开那些羊只够我们坐船到伦敦(那还是我出生那年父亲去伦敦时的物价),可能都没钱回来。父亲又舍不得这些羊。最后我们决定把“传说中”祖上留下来的一套全身铠找出来,再搬到伦敦卖掉。这样不仅钱够了,说不定还能结识一些伦敦的新贵族,没错,这时候我们已经知道在伦敦有钱人被称为新贵族。
“传说中”那铠甲是我的曾曾祖父从英格兰一直穿过来的,就好像任何贵族所吹嘘的传家宝一样,它颜色亮丽,款式精致,坚不可摧。“传说中”那铠甲就被我曾曾祖父,藏在那个池塘里。
因为我曾曾祖父的时候,我们家还很兴旺,所以那铠甲应该是被包装的很好,然后再藏到水里的,应该腐朽的还不严重,到时候让我和老安迪一起打磨一下就好了。
于是父亲让山德鲁带上钱一早就去附近的镇上招人,山德鲁中午回来时背后已经跟了十几位牧民,父亲知道这些人几天就可以把我们家吃空,但是父亲还是想赌一把,他希望这些人第2天就可以把铠甲找出来。
结果到了第3天他们还是只找出来了几桶塘泥,于是我和老安迪也下去帮忙,不过我是偷偷跑下去的,因为父亲也不好意思让我和这些普通的牧民混在一起。
最后到了第10天,我们家的积蓄快要花光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只有老安迪找到了一个装着红色水银的玻璃瓶,他把玻璃瓶扔给我,让我先打开看看。这瓶子又大又厚,瓶盖上原本大概还刻了字,不过已经模糊不清了,我于是跑回屋去把瓶子拿给母亲看。U w.uknshu.c此时那些牧民已经各自散去了,父亲从一开始的期待和忐忑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后悔和麻木,此后好几天他都只是呆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这可把山德鲁累坏了,他这样不仅要放羊,还得照顾我父亲。
母亲看了看那个瓶子,没有接过去,她只是转过头望向我父亲。她嘴唇颤了颤,说“小阿隆索,你把这瓶子东西给我又有什么用呢?你自己拿去吧。”苍白的阳光照在我的父亲和母亲脸上,也是苍白的。
于是我坐到门边,打开瓶盖。那些红色的水银一遇上空气就沸腾起来,咕噜咕噜的冒泡,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片红雾,把我包裹住。我想要尖叫,但全身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视野被混乱的颜色填满,最后只剩下锈红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眼,看见我家发黄的天花板。原来是山德鲁把我抱到了床上,老安迪坐在我床边,正在把玩那个空瓶子,他喃喃的说“可惜了,如果拿去卖钱的话,说不定能买不少东西。”
。。。。。。
后面又发生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回过神来只记得我已经自告奋勇要去伦敦闯荡,减轻家里的负担。老安迪跟我一块儿,正坐在开往伦敦的货船上。分别的时候,母亲抱着我哭了一场,父亲则用力握住我的手,却没有几分力气。他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山德鲁去镇上卖了五只羊,把钱全部交给了我,又把老安迪拖到一旁,叽里咕噜的交代了些什么。老安迪一直在点头,那是我印象里老安迪最安分的一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