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厂破天荒的召开职工民主大会,会场上基本没多少人说话,其实就是老员工遣散安抚大会。这种场合聪明人完全是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但偏偏有“楞头葱”打破领导们的既定路线,当党委吴书记正在讲话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我说领导们,你们让我们裁员下岗,把我们从住宅区里赶出来,拆房子卖楼挣钱,丧不丧天良?”
吴书记抬头一看,正是加工车间的小青年,劳模王师傅的徒弟。旁边的王师傅使劲地拽他的衣裤,让他坐下。谁知小伙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越说越来劲,“书记,那天我看到厂办女秘书钻进你的奥迪里和你一起修车,那个小轿子晃悠的像八级地震。”
哈哈哈哈,台下的职工们一阵大笑。领导和秘书有一腿的事基本人尽皆知,但是在公开场合里捅破这真是小母牛屁股挨刀——开了眼了。
吴书记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煞是难看。好在保卫部领导机灵,抓紧命令俩保安捂着小青年的嘴巴,给架了出去。有了这么一折腾,领导们无心开会,草草念完稿子散会收场。
“王八蛋,”吴书记在办公司里摔东西,“通知财务部,那个小子的一分补偿金都不要发,让他立马卷铺盖滚蛋。还有他的狗屁师傅,也一起给我滚。”
车间里,王师傅忧心忡忡地对他徒弟说:“你这孩子,说啥不好,非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领导给你穿小鞋怎么办?”
“领导?他已经不是我的领导了。”
“那我还是不是你的师傅?你连师傅的话都不听了?”
“二位,在这里蹲着聊啥呢?”
王师傅抬头一看,哎呦,这不是那天晚上烧烤摊上的人嘛。最后的饭钱估计也是他给结的账。刘秘书这次过来当然不是来要钱的,他躲在会场的角落里早就听的一清二楚。
“快坐下,你们华兴重工这次完成交接工作了吧。”王师傅很热情地搬了个椅子。
“切,还不是一个接盘侠。”小徒弟在旁边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怎么说话的?你这么冲动,以后出去怎么混?”
“师傅,你老成,你能忍,你看看你都被欺负什么样了。老住宅区的房子补贴一降再降,简直就是白送给他们。既然都撕破脸了,还用得着给他们留面子?”
刘秘书一句不发,看来整个事情的矛盾点在干部离心离德、豪取抢夺了。吃相难看的事屡见不鲜,东海厂的粗放式管理水平着实让人汗颜。
这次的拆迁房补偿金第一时间落实到位,没想到厂内还是出现了中饱私囊的情况。下面人可能压根不知道上面费尽心血指定的政策,这事坏就坏在中间的执行者。翻看人类历史,除了几个无道昏君外,大部分帝王还是希望在自己手上国家有希望,朝代有延续的。只是中间的朝臣和大吏们尸位素餐,空谈朝政,白读了圣人诗书。有清一朝,被骂的最惨的雍正皇帝,还不是夺斥了大地主士大夫阶级的利益,整顿吏治还耕于民,惹得一众不劳而获的墨吏们不满,引起利益集团的公愤,才给他到处造谣抹黑。撼山易,撼资本集团难啊。
“你们还在这干嘛?”车间主任看到王师傅和小徒弟,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可是出大名了,亏的你已经被滚蛋了,不然在这里干死你。”
小徒弟嬉皮笑脸道:“你也知道书记的事,你咋不说话呢。”平心而论,车间里的领导有部分也很体谅一线职工,大家都是卖力气混口饭吃,没什么好难为人的。主任当然知道这小子就是临走恶心一下领导们,年轻人嘛都是血气方刚。
“小子,你本来还有点补偿金,这么一闹一分钱都没了。这是车间给你的全勤奖,就当一点补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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