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耀祖抱着儿子,面对如此凌乱场面,内心发出一阵冷笑,暗自嘲笑道:“我锦衣一生;虔诚一生;为善一生,娶过六个婆娘,终究还是落得这个下场。我虽是家财百万,良田无数,但在此时看来,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到头来还是如此不堪,想来生命竟是如此可笑。”
龙耀祖思忆前尘,终于彻底顿悟。
龙耀祖把他抱的更紧,幽怨道:“儿子,家没了,我现在只剩你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他激动之余,言语之中似乎存有诸多顾虑。
龙天赐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父子之间竟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他心中已不再有任何的怨恨。
五年的时间,早已淡化了过往。
父子之间的所有隔阂,终究抵不住浓浓的血亲之情。
龙天赐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之中尽是疑惑。他存有诸多问题,心中无解,不知这曾经热闹繁华的镇子为何会落得如此萧条,宛似鬼域一般诡异。
龙耀祖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龙耀祖道:“在你离开的这五年里,镇上灾难从未消停过。三年大旱,两年瘟疫。镇上的所有人几乎都死于天灾之中,让这个原本是热闹的古镇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龙耀祖缓了缓继续说道:“三年大旱,颗粒无收,饥民饿殍遍地。这里百姓在绝望之际,将罪过全部归于你的身上,说你曾经戏耍冕旒,亵渎了天帝;又火烧宗祠惹怒了神灵,是以上天降下惩罚。都要拿你祭天谢罪。所幸你离家不在,才得幸免。”说道此处,龙耀祖竟没有半点怪罪,反而还有几分庆幸,浑浊的目光一闪,道:“饥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龙府便成了众箭之矢,每日聚集成百上千的饥民。”
龙耀祖停顿了片刻,似已悟清一个道理。
不过这个道理太过现实,怨恨道:“人啊!——人在饥饿之下,什么龌龊之事都能做得出来,有些奸淫之徒竟趁机作乱,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可惜了府上一些女眷,被那些暴徒糟蹋,失了贞洁,含恨而终。事情越演越烈,无奈之下,我只好散尽家财救济饥民。只可惜饥民实在太多,甚至是方圆百里之内,所有饥民全部涌到此处,任是咱们有家财百万,也有散尽的一天。我整整供养饥民三年。三年啊!···三年之后,当府上积粮散尽,无法供给食物之时,那些饥民暴徒再起祸端,拆了门楼,砸了墙壁,也就是现在你所看到的墙垣残壁。”
龙耀祖神情暗淡,又说道:“所幸在三年之后,这一年庄稼有了收成,饥民有了生存的希望,也不再闹事。原本以为上天开眼,放过了此处百姓。却不知,苍天无道,神灵无德···”
龙天赐听到此处,有些惊讶,在记忆里,父亲供奉宗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十分敬畏神灵,这时竟也诅咒起来。
龙耀祖当然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上天又降下更大的惩罚,一场瘟疫肆虐人间,人传人,十分可怕,又无药可医。两年的时间里,死于瘟疫之人何止上万,远比饿死的人多。
有些福大命大之人,挨过了饥荒,躲过了瘟疫,终究还是没逃过横死命运。”
龙耀祖环顾眼前,哀伤道:“此镇所剩之人,有能力的都逃荒而出,剩下老弱病残全部都躺在了这里。原本是打算将他们全部收留下来,保个活命。不成想竟害了他们。”龙耀祖捶胸顿足,颇感自责。
龙天赐心中疑惑已消大半,只是这些人到底是谁杀的?他想知道到底是谁竟是如此残忍,丧尽天良,对普通百姓也不放过。但他心中想着,却说不出口。
龙耀祖说完,眼睛之中竟闪过一丝泪光,再次埋怨道:“你不该回来,更不该经历这些。”
龙天赐摇了摇头,双手抱得更紧。
龙耀祖已明显感知儿子的暖意。
龙耀祖将他搂得更紧,喃喃道:“爸爸逼迫你弃武学文,远离江湖,躲避是非,无非想让你过个普通人的日子,快乐一生。可惜啊!天命难违,你我父子都背负了一生的使命···”
龙天赐听得糊涂,不知“使命”何来?他抬头望着父亲,好像要找到答案。
龙耀祖刚要说话,忽觉两人中间突然现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龙耀祖心中一惊:“什么东西?”
龙天赐也觉奇怪,伸手入怀,一股冰凉之感传来,他顿时醒悟。原来这片白光正是在下山之际,普渡所赠送的陀罗珠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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