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啊,归雁,热死了。”
“行了知道了,别催了。”言辞之中充满埋怨,但这并未影响院中少女的麻利手脚,压桩运气再到出掌,行云流水,由纱布包裹的硕大方冰应声崩碎,艳阳高照,无数碎冰熠熠生辉。
少女松开纱布,一瓢碎冰落入身旁壶中,成就清凉消暑梅子汤一壶。少女并没有急于将冰饮送入房中,方冰出窖,最伤肺腑。归雁收起冰袋,小心扎紧,而后送回冰窖之中。冰袋虽大,但归雁托之不曾吃力之色,莲步轻移,有轻盈婀娜之曼妙,待梅子汤送回屋中,刺骨已消,独剩清凉。
这本是极美景致,奈何屋中之人无动于衷。
陈庆袒胸露臂,盘腿坐在屋中,身前案上堆叠数只小碗,碗中梅核几枚,见归雁回到屋中,忙放下手中冰袋,连声抱怨。
“怎么才来啊,这鬼天气真是热到离谱。”
“这才哪跟哪,现在夏意初起乙爷你便热成这样,怕是未及盛夏,咱院里冰窖里的方冰,就所剩无几了。”归雁吃吃笑着,数落过陈庆几句,将陈庆面前的瓷碗满上。
“怕啥哟,咱偌大陈王唐氏,还没点存货?等咱把院里的方冰用完,不是还有二当家院里的。”陈庆端起瓷碗一饮而尽,仍觉意犹未尽。
“唉。”
“乙爷在烦些啥呢?”
“这酸梅汤确实消暑,但是还是不够爽啊。”陈庆卷舌吮吸,而后轻轻一啐,一粒梅核落入碗中,“要是这会有冰阔落在就好了。”
“冰阔落?”
“对啊,盛夏就是得有冰阔落为伴”,陈庆后仰靠在椅上,似有遗憾,但转头看向归雁,顿时陷入惊恐,“你又要干嘛。”
只见那归雁一手提着瓷壶,一手放于身后,脸上虽有笑意,但眉眼与身后澎湃拳意呼应,很是吓人。
“冰阔落?乙爷是嫌归雁做的不够好对吗?”
“没有没有,归雁秘制的酸梅汤清热消暑,最好了”,陈庆坠下座椅,四肢并用不断后移,“你收收拳意,啊你不要过来啊!”
归雁脸庞笑意盎然,但手掌如骤雨般砸在陈庆脸庞,面不改色。
“乙爷倒是给归雁说说,冰阔落又是哪家姑娘,又有什么手段让乙爷念念不忘。”
“你住手啊!你好好想想小爷我是否那好色之徒,冰阔落是冷饮啦冷饮!”
“哦?乙爷不好女色?那是哪家少爷大病初愈就迫不及待要去那勾栏之地?”归雁笑意更胜,但分浪掌连绵不断,身下之人惨叫连连。
“呵呵,长风大病初愈,便叫归雁姑娘凿冰煮梅,此时蝉鸣初始,莫要太过贪凉啊。”屋外传来如风言语,只见一白衣男子推门而入,刚想好生说教一番,哪知入眼却是这般香艳之景,顿时尴尬。
“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救星啊!你来的太是时候了!”白衣男子的到访令归雁掌势一滞,陈庆慌忙挣扎,想要脱身而出。
哪知那归雁小侍女不讲武德,探手一扣,硬是将那胡乱扑腾的陈庆摁在地上,轻哼道,“知道还问。”
“那你们继续,我到门外稍等片刻。”白衣男子此时只觉脚趾发痒,恨不能抠出三室一厅,赶忙退出屋外。
“啊!”
“啊!!”
“啊!!!”
屋中动乱在三声惨叫之后便戛然而止,归雁推门而出,向那屋外男子敷衍做礼,便翩然而去。
白衣男子推门而入,见屋中空无一人,正匪夷所思,却见案下探出颤抖一手。
“是...是洛淮来了吗?”声音断续,细若蚊鸣,但刚好收入那白衣男子耳中。
顾洛淮快步向前,扶起那瘫倒在地的陈庆,强压着笑意。
“你没事吧。”
“我踏马有没有事你看不出来,你瞎啊。”脸颊以肿胀如猴腚的陈庆暗自腹诽,但强压着酸胀回应,“我没事。”
“没事便好”,洛淮收起关怀之色,“此番风波因我而起,却害长风替我受伤,实在惭愧。”
“刀剑无眼,行走江湖哪有平安二字,你别太往心里去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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