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厅里，张云楚好奇地看着从门外进来的这个青年文士。
这是第一个来拜访他的秀才，他也不清楚对方有什么事。不过对方既然来找他，显然应该不是来闲聊的，他客气地站了起来。
青年文士施了一礼，说道：“学生陈奕霖，见过将军。”
“陈……”张云楚突然卡壳了，这秀才该叫什么啊？陈秀才？陈生员？好像都不妥啊。
急中生智之下，张云楚说道：“陈先生，请坐。不知你来找我有何事？”
陈奕霖受宠若惊地坐下，说道：“学生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将军。”
“何事？”
“将军所开的粥棚，粥浓而量多，实乃一大善举。将军所开的民生超市，里面物品也是平价出售，亦是一大善举。但学生不明的是，为何掌柜的说不收本朝所铸铜钱？”
“陈先生是否听说过劣币驱逐良币？”
陈奕霖愣然，绞尽脑汁回想也没想起这句话，惭愧道：“此话未曾听闻，将军可否告知，是哪位先贤所说。”
张云楚笑笑，说道：“那先生是否可知，为何闯贼要铸钱？为何朝廷屡禁不止，各地不法豪绅仍要私铸铜钱？”
陈奕霖倒不是太笨，说道：“盖因利之所驱也。”
张云楚继续说道：“先生是否看过我铸的铜钱？”
陈奕霖点头道：“学生在小二手里看过。”
“那先生认为，如果我所铸的铜钱与旧制铜钱并行于世，会有什么后果？”
陈奕霖恍然大悟道：“若是如此，将军所铸铜钱将被不法之人收集重铸成坏钱，将军的两枚好钱即可铸成三枚坏钱，此即劣币驱逐良币，学生说的可对？”
张云楚赞许道：“先生所言极是。”
“将军，只是如此一来，百姓手中的铜钱一文不值，亦是不妥。”
“我并不禁旧制铜钱使用，只是我的产业不收罢了。待日后我会开放兑换，百姓手中的旧制铜钱可以按其品相换取新钱。但现在财力所限，无法马上实行。”
“将军手握重兵，胸中亦有丘壑，学生叹服。”
见此人还不算迂腐，张云楚起了招揽之意，问道：“以先生之见，如今这常德府，该如何治理？”
陈奕霖似有所觉，眼中兴奋之色一闪而逝，侃侃而谈道：“以学生浅见，如今首重是救济民众、平抑物价，将军已经开始在做了。接下来当是广招流民、充实户口、发展农耕。”
张云楚微微颔首。此人说的中规中矩，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受限于眼界，文人能想到的大体也就是这些。不过此人头脑活泛，倒是可堪一用。
“我如今需要一些如先生这般的人才，不知先生可愿助我？”
陈奕霖猛地站起，旋即发现自己的失态，强自矜持道：“只怕学生误了将军的大事。”
“先生无需多虑，先生之才，我还是很看好的。”
“既得将军赏识，学生敢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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