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这是对于儒生的描述,作为道家子弟,吴山对这种处事方法是极为不屑的。可是今天,却蓦然有些懂了。
继而联想到中古时候有屠狗辈,慷慨悲歌,豪气冲天,侠义行天下,是可杀不可辱,使人为之击节高蹈,浩然长叹。这就是一种不屈的精神,一种以心为剑,直指大道的锋利。
王净言正是有这种锋利,所以才能够修为勇猛精进吧?吴山悠悠想着,神念忽然一震,竟尔诞生一丝明悟。只可惜即将赴死,明悟也是无用了。
“王师弟,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毕竟蒋新没有提起。”理事弟子扭转头,听见王净言竟要继续挑战,不由劝道。
在他看来,王净言已然苦斗一场,精神肯定难以为继,不如趁机跟蒋新释嫌。而且还有一重原因就是,这蒋新的俗世叔叔是大罗舟山的巡照执事。算得上位高权重,蒋新借助叔叔的权势,一直在内门中横着走,无人敢惹。方才毫无顾忌的辱骂王净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王净言可不知晓其中利害,摇摇头,说:“谢过师兄关心。只是刚才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下誓言,现在却退却了,传出去不好听,白白让人笑话。”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这蒋新可不好惹!”理事弟子提醒道。暗暗指点王净言蒋新背后有人。
王净言瞬间就明白了理事弟子所指,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不过王净言今天是铁了心要与蒋新过不去,今日一旦退缩,往后其他人更会欺负到头上来。这一仗,却是要立威。再者,答应了吴山的事,却是要做到。若是因为做不到而存愧于心,只怕会成为心灵上的沉疴痼疾,再难剔除。
王净言轻轻笑笑,随即坚毅道:“我意已绝,请师兄宣布吧。”
理事弟子叹口气,倒不是为王净言可惜,而是一旦王净言把蒋新打死或者打伤,蒋新叔叔怪罪下来,他扛不起。
巡照执事是道门的执事监管,总理客、寮、库、帐、经、典、堂、号八大执事,地位尊崇。他不过是一个理事弟子,一旦蒋新叔叔怪罪下来,他难逃其咎,铁定会被治罪。
所以,他是十分不愿王净言与蒋新发生冲突的。只是,之前惧怕于蒋新威势,以为王净言一个杂役弟子万万不是蒋新对手,才点头同意。哪里想到王净言竟尔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理事弟子想了想,看向蒋新,道:“蒋新,你可还要继续与王净言的比试?”
理事弟子这话看似是按照惯例询问蒋新,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查探蒋新的态度,若是蒋新不同意,只怕这事就会作罢。哪怕之前蒋新分明已经答应比试。
王净言自然也听了出来,心中鄙夷一下理事弟子,却没动声色,冷眼看蒋新要说什么。
蒋新听见理事弟子问话,犹豫一下。王净言表现出来的修为大大超出他的预料,尤其是恶灵魔骑的出现,让他兴不起反抗之心。他虽然是内门弟子,但是也只到日游境界,观想的也是普通法相,无法与王净言相提并论。若是强行出头,必然会饮恨当场。
蒋新有了一丝退却之心。
但是蒋新作威作福惯了,自然不肯低头服输,而是张开大嘴一笑,说:“我蒋新光明磊落,不愿占人便宜。今日王师弟已然打过一场,我若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而且以内门师兄的身份,欺负一个杂役弟子,传出去也不好看。只要王师弟肯来道歉认错,这事便揭过了。王师弟,你看如何?”
蒋新明明害怕,嘴上却不肯让步。甚至还带着歧视的眼光看王净言,一口一个“杂役弟子”,轻蔑之意甚然。
蒋新对杂役弟子的轻蔑,却是首先惹火了杂基院的诸位弟子。在场人中,杂基院来的人最多,一听见蒋新语气,便群声嚷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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