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着马车一路南下,穿过太谷关。沿着熙陵江,陆怀和季白衣两人改坐客船,花了近一个月时间终于到达了临川。
这个素有鱼米之乡,大化的水上之城的名号的郡城。
这时已近三月,春雪消融,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也刚刚好。
清澈的临溪两畔,到处是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好不热闹。
“瞧一瞧,看一看了,又大又甜的糖葫芦。”憨厚的汉子背上背着几个糖葫芦架子吆喝着,听到这熟悉的吆喝声,几个小孩两眼放光,跟父母要了些铜钱便来到了汉子跟前。
见是稚童,汉子憨憨的一笑,只是象征性的收了几个铜板,便将背上最大最红的几串糖葫芦分给了孩子们。
卉水经过临川向东奔流而去,而秦河从南向北流至临川。
临川水源丰富,地势低缓,水稻一年可以两产。由于桑叶肥美,气候宜人,从事养蚕的人也不少;这里水道交横,河里多是数不清的鱼虾,用富饶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临川城位于沏州中部,北与长平相望,往南便是武阳城,据户部不完全统计:三年前的临川,人口就将近五十万了,是名副其实的大城。
像这个卖糖葫芦的汉子,身上穿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布匹而非粗麻衣,可见家境殷实,卖糖葫芦说不定只是兴趣使然。
在野狐岭开了两年客栈,陆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会东看一会,西瞧一下,像个没进过城的土鳖。
“你没去过天居城?”见陆怀这般模样,季白衣有些意外,但倒不是觉得丢人,他的徒儿就要与众不同。
“师父,你看我是能去天居城消费的样子吗?”陆怀翻了翻白眼,天居城他不是没去过,比临川是要繁华,但问题是他就算穿着一身他最好的衣服,站在街头还是跟个要饭的一样,呆头呆脑。
更何况…临川跟天居城完全不一样。
在天居城,除了一张张虚假的笑容和趾高气扬的鼻孔,热情与纯朴早已不见踪迹。
而临川,作为沏州的几大城之一,陆怀一路走来看到的,是临川百姓的纯朴良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舒展。
“喜欢这?”似乎看出陆怀心情很好,季白衣笑道:“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地方…”
咕噜~~
没等季白衣接着说,一阵来自腹部的声响打断了他。
陆怀尴尬的看着季白衣,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师父,真饿了。”
这真不怪陆怀,陆怀穷人一个,季白衣身上又没银子,这一个月又是马车又是行船,饿了就陆怀自己抓,至于季白衣…他辟谷…
飞禽和鱼肉倒是管够,但没盐啊,陆怀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季白衣摇头失笑也没跟他计较:“走吧,带你去吃好东西。”
“嗯?师父你身上有钱早说啊,那我们路上还风餐露宿…”陆怀嘀咕。
“不是,我带你去我的一个旧友家,他是当地大户。”季白衣汗颜,他向来不看重这种身外之物,却委屈了徒儿。
说起临川,就不得不提薛黄两家了。
沏州薛家,本家就扎根临川,在临川说是只手遮天也不过分。
薛家老太爷薛符愈,在当今圣上还未登基时就担任太子太保了。在薛符愈过世后,薛家承余荫,子孙两代人在朝堂上倒也风生水起。
近些年,薛符愈长子,薛家现任家主,薛晓平乱有功,升为兵部尚书,薛家气焰更一发不可收拾,隐约有当个土皇帝的意思。
但薛晓为人忠厚老实,薛家门风正直。薛晓曾直言:薛家若有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者,杖三十,除家谱,逐出门。
这临川的风气才一直没有歪,百姓也才安居乐业。
一路跟着季白衣,两人东转西拐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了一座豪华的府邸前。
府邸的四个角由晶莹色的玉石柱支撑,石柱之间的台阶上垂着精致的银色地毯,一阵风拂过,地上的银色与太阳的光华交相辉映,显出五彩的斑斓。
而府邸的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端端正正的题写着一个“薛”字。
“可以啊,这是哪?”陆怀啧啧称奇,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这府邸的气派当真了得。
“薛家。”季白衣淡淡的笑了笑。
临川薛家?陆怀立马反应了过来,这薛家名声不比诸葛家弱多少,要知道当朝兵部里一小半人都是薛家的呢。
不过很快,陆怀有些担心,那个玉辰派的少主好像是死在诸葛胤手上的吧?薛家听说和玉辰派关系很好,不知道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
管他呢,诸葛胤杀的人,有本事去诸葛家要人。陆怀倒也豁达,很快便不再去想这件事。
“麻烦禀报一下你们家主,季白衣求见。”季白衣对着大门两旁的侍卫拱手道。
家主?身为兵部尚书的薛晓不是在天居城吗?陆怀一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