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一路颠簸,这乡镇里的大多数都是这种型号的客车,满座也就只能坐上二十人左右。
丁垚坐在靠后的位置,此时车里已经坐了大半,这些基本都是从村里路口上的车,前面还会在镇上接一波客人。
可能不够坐……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因为此时时间尚早,还有很多年迈的老人背着背篓,里面装着各种瓜果蔬菜。
或许,这将是他们一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经济来源。
这趟车是去县里的,因为需要到县里集合,所以说……所有报名去勤工俭学的同学都会一起出发。
丁垚是例外,他已经打算好了,自己去学校就跟班主任说清楚,不是去不了,压根他就没报名那事。
自己老爸问的时候也只是问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并不是说丁垚诓骗自己的父母,只是不想让他们多担心,何况……自己将来所做的,可能他们不会理解。
“师傅,县里多少钱?”
“十块。”
车继续颠簸,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一个差不多佝偻老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四下看了看,然后问着前面四处招揽客人的师傅。
得知确实是去县里的车,老人拉着小女孩,就找了一处位置,然后手揽着小孩子,就自顾看着外面。
“去县上的马上走,马上走了喂,两个就两个,坐满就走。”
“快勒,待会没位置了,下个车还得半小时呢。有没有还有没有去县里的?”
开车的师傅此时没有再吆喝,而是换了个年龄三十多的妇女。这是所谓的“压车员”,基本上的活就是收钱补零,吆喝客人。
嗓子真好,看着那女人的吆喝声,尽管那些没想着去县里的,也不禁驻足看了这边几眼。
等到确实没人了,而后面的那辆车已经都快能看得见模样了,师傅才踩下油门,缓缓的驶走在柏油马路上。
倒是那妇女,临走还卖了力气,使劲又吆喝一声,幸运的是,她又揽到一个赶着来的客人。
又多有一顿饭的工资。
妇女想着,似乎也有些口渴了,没在吆喝,坐在一个固定位置上,跟旁边人唠着新鲜事。
……
“小伙子,睡着了?”
丁垚站起身来,先前那妇女已经站在了面前,手里握着一些票子。
“不好意思,起早了,有些困。”
丁垚歉意笑了笑,从荷包里掏出一些零散的票子,取出一张递给妇人。
此时已经离镇有了一段距离,已经算得上进入了另一个镇子范围。
车上声音还是比较杂的,不论是客车发动机声还是周围的杂谈的声。
……
“来,县南站到了哈,有下车的注意车辆下车。”
茂山镇距离县里,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也没多什么感觉。丁垚就看着前面的一排排房屋,慢慢高大了起来。
“谢了,师傅!”
取过自己的双肩背包,丁垚对着司机道声谢,缓步走下了车。
长兴中学是县里三个中学中的一个,最差的一个,因为是民办,所以收分没有限制,只要有报名费,然后安稳些,就能到里面读书。
这样的大多数是来混日子的,丁垚在这学校读书,不是为了混日子,只是自己考试的成绩,别的学校都不要。
“三土?”
丁垚想着走着,谁?
张肖峰?
应该是这家伙,丁垚记不太清了。
这几天一直都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如果说他学生时代,有谁能让他在二十多年后任有些记忆的,恐怕不多。
一米七多的个子,差不多才八十多斤的体重,活脱脱一根竹竿。
说的就是现在站在丁垚后面的那家伙,走起来一歪一斜的样子。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似乎为了保证自己重量不被风吹走特意挂上增重似的。
万一哪个风起来大了,可能就飘了。
“嘿,三土,你也来了?听说你家不挺好条件么?”
张肖峰笑着说,然后从手中的一个袋子里取出两张卷裹着的面饼。
“酱香饼,自家做的。尝尝?”
丁垚没客气,点头也问候一句,他也晓得这同学,家里原本是农村的,后面拆迁了,以为能捞些钱,没成想,除了再城里分配些房子,就没了下文。
就连原来家里的地也不给种了,然后没办法,山野家庭,也没个投处。
好在家里有门做饼的手艺,也饿不着。
“不错,上次毕业我记得还去你家那里吃过买过些带回去。”
一口咬下去,从脆到糯,再一股酱汁香传通过舌苔传进味蕾。
要是能有个店铺,想必肖峰家里也应该算得上富裕的了。
……
两人聊着唠着,很快也就走到了学校。
此时的校门口挺着些高档客运车,应该是那边厂子安排过来的。
“你晓得不,三土,这学校黑着呢。听说这回去,原本有保险的,结果学校舍不得那一人几十块的保险费,没买呢。而且咱工钱差不多扣了一半。都在学校领导手里呢。”
看着远处的几辆客车,张肖峰啐了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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