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听我说，这可是秦朝的老物件，您六十万买了一点不亏！”
“您看看这花纹，这配色，这都是两千年前王公贵族用的。”
一个挂着金链子的胖子正在自夸着手里的一个物件，他面前的顾客满脸的不相信，接过了眼前的一个黄铜材质的小人。
小人的脸部惟妙惟肖，就如同是缩小的兵马俑，材质很古老，看起来确实上了年头了。
如果小人身上没有背着那把AK的话，胖子的话就会更有几分可信度。
虽然是大夏天，但古玩店里面凉飕飕的，拿着小人的顾客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大衣。
“五十，不能再多了，我是给我儿子买来玩的。”
胖子的脸色很难看，古玩店讲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但眼前的客人明显砍价太狠了。
“客人，这真不能卖，这是先秦的老物件，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要卖了对不起我祖宗。”
客人转身就要离开，胖子一下子急了：
“行，就当交个朋友。”
胖子一把拉住了古玩店十天来唯一的顾客，顾客一只脚已经迈出门了，又被胖子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他一边打包小人一边嘟囔着：
“咱交个朋友，您下次一定再来，我这做的真是亏本买卖。”
胖子脖子上挂着一个手指粗细的金链子，要不是上面的金粉暴漏了金链子是假货，别人一定会认为胖子是个暴发户。
胖子把小人的标签“售价：六十万RMB”细心的揭下来，然后又贴到了旁边一个西周的老物件上。
一个手掌大小的青铜物件，雕刻着一个西周舞女。
姑且不论西周有没有锻造青铜的技术，一个西周的舞女弹着钢琴总是给人以违和感。
“售价：六十万RMB”。
标签被胖子细心的贴在了上面。
贴上价格，整个物件都被升华了，还真有那么点古董的意思。
丁尚看着胖子在那自顾自的哼着小曲，擦着青铜器，觉得有点好笑。
胖子是他的发小，名叫牛文彬，大学毕业以后两个人都没工作，选择了自主创业，开了一家古玩店。
古玩店生意很差，他们两个都没有很好的眼光，也没有经商的才能。
不但没有赚到钱，两个人的本钱也折的七七八八，古玩店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胖子已经擦拭完了青铜器，开始擦一个相框，相框并不大，胖子擦的很细心，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胖子不停的擦着相框，眼角有着泪滴出现，眉目中有着一些悲伤。
丁尚和胖子是打小就一起长大的朋友，两个人知根知底，胖子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丁尚还从来没有胖子哭过，小时候胖子烤红薯把草垛点着了，他爸打断了两根桃木棍，胖子也咬着牙没有掉一滴泪。
丁尚有点不理解，他站起身来，走到胖子后面，想看看胖子为什么哭泣。
相框里有着一个年轻人，大约二十一二岁，相貌俊朗，眉目间有种神采飞扬的气质。
相框用着黑白色作为背景色，让相片里的男子多了几分严肃。
丁尚看着相框，站在胖子身后手心发凉。
这哪是一张正常的照片，这他娘是一张遗像！
胖子那里来的这个朋友，自己怎么不认识。
正思量着怎么询问，胖子已经把相框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去收拾古玩店的其他东西。
丁尚想拍一下胖子的肩膀，结果身体如同虚影般，直接从胖子的体内穿过。
还没来得及反应，丁尚想起了相框里的人是谁。
人脸之间只是有着细小的差异，但人脑的辨识系统可以在一千张人脸中找到自己的熟人。
只有一张脸，人们有可能会恍惚。
丁尚呆在了原地，相框里的人不是别人，那正是自己的脸。
“......”
记忆回到生命最后一刻，有一个客人卖给了他一批古玩，他照旧拉回古玩店。
绿灯亮起，他开着车过马路，一辆逆行的货车朝他驶来，完全来不及躲闪，直接碰撞。
脑海中的最后是遍布满身的疼痛和漫天的大火。
青铜器旁边的广播响起：
“近日，一辆逆行油罐车撞击小轿车，现场无人生还，正在追踪最新报道。”
丁尚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影，腿部已经虚化，然后蔓延至上半身。
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
“原来人真的有灵魂，哪怕自己已经尸骨无存。”
身形消散，化为虚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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