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米尔双眼无神,失魂落魄地游荡在新城区最为繁华,最为崭新的神庭大道上。
可他总是高昂着头颅。
每当蝉鸣声声,狗吐舌头,暴雨总是说来就来的时候,便是甘米尔最为焦躁的时候。
可是经过许多家药局以及教会的检查,他又不是患上了所谓的癫狂症。
或许。
有一种叫做焦虑症的病称,更适合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
焦虑自然是有些什么原因的。
这家伙是一名考古学家。
一个已经穷困潦倒,即便是将房子拆掉都找不出半个铜板的穷鬼。
何况。
不久之前他便将那座在风雨中飘摇久经年月的老房子卖掉了。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还饥肠辘辘的流浪汉。
即便是带着考古学家的头衔。
也不过是一个曾经拥有一份体面工作的流浪汉。
人们又不在乎曾经。
大多数人也只在意当下。
当下的情况。
就是他再不吃些什么,就很有可能就会昏倒在这与他衣着格格不入的华贵街道上。
然后被人当场垃圾一样送入垃圾掩埋场。
也便是坟场。
街道管理员可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死亡。
当他面对这种穷困潦倒的流浪汉时候。
何况。
在这新城区里面居住的,大都是那些教会的人员。
他们这些人,最讨厌的便是考古学家。
神职人员们最怕,万一哪一天,这些无所事事的考古学家发掘出什么能够推翻他们信仰的东西,他们就会失去这样一份既体面又舒适,而且能够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工作。
所以。
甘米尔出现在新城区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错误。
如果他是个哑巴。
还算是能够挽救。
不过,倒是也差不多。
他已经饿得有些发慌。
所以说不出多少话语。
但是无论怎样。
甘米尔一定是要找些食物的。
如果自己再有一段时间不进食的话,他就会陷入一个非常可怕的境地。
这种境地,通常被叫做死亡。
没有人想死。
即便是继续生活下去,不知道未来在何方的人。
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遭受痛苦。
他就拖着沉重的双腿,在这一条条空旷的街道上游荡着,寻找着。
寻找能有一些好心的商家或者人家,能够施舍给他一碗冰梅汤,一块全麦面包,一条熏鱼,外加一两片煎肉排,这就足以。
他的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反正甘米尔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
那些商家或者住户却不像他那般的大度。
当人们看见这样一个邋遢的家伙在自己家门前游荡的时候,总是惊叫连连,然后抄起身边的工具,将他打将出去。
呸!
临走时,他们还不忘记朝甘米尔的身上吐着唾沫。
真是世风日下。
甘米尔摇了摇头,忿忿地又看了几眼那些金碧辉煌的房子,然后不情愿地拖着那沉重地脚步,向下一家走去。
一次。
两次。
三次。
甘米尔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被拒绝了多少次。
现在的他已然有些绝望,绝望到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躺在那精雕细琢的广场长椅上怀疑人生。
考古学家。
这是一份自己曾经认为最为高贵的工作。
当人们见证那他们从深埋在泥土中,那些尘封了千百年的故事时,一定会拍手叫好,为他们加油喝彩。
甚至是爱上他们。
可惜。
自己当初还不如选择成为一名教会职员。
即便每天无所事事,只在那里赞扬他们的圣主,却也不会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了。
咕噜噜。
肚子传来的叫声,提醒着他又多饿了几刻钟。
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实在是不想那么做。
监狱。
一个虽然名字上不好听,但是能够给他提供住所以及食物的地方。
只要自己做些什么,然后让卫兵将自己抓走。
那么,那些身着铠甲,手执利剑的家伙,就必须给自己一顿饱餐,一张床,以及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即便人们将其称为监狱,那又怎样?
甘米尔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
然后就径直地走到了一座刚刚刷好了新漆的房子前。
啪嚓。
那已经是他最大的力气了。
当那块砖头将房子的窗户打碎时,甘米尔的脸上带着庆祝的笑容。
现在只要这家房子的主人将卫兵叫来,自己就能够进入监狱从而饱餐一顿。
“是谁?”
那房子的主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他家窗户前面的甘米尔。
“是我,先生,是我做的。”
甘米尔冷笑着。
“好,知道了,你走吧。”
房主上下打量着甘米尔,却忽然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你不准备让卫兵抓我吗?”
甘米尔觉得自己快要错过这个机会了。
“没那个必要。”
房主淡淡地看着他。
“我这间房子正好在翻新,窗户也要重新更换。”
甘米尔怔了一下。
“可是,先生。我用砖头,狠狠地打破了您的窗户。而且,我说实话,我是故意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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