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叔叔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男孩将收割的青草放进栅栏里,没有去看那头庞然大物一般的黄牛,而是转过头问自己的母亲。
“问这个做什么。”一旁的妇人正在劈柴,没什么闲工夫打理男孩,“喂完就自个玩去,别在这烦我。”
“哦。”男孩失落地走回帐篷里。
聚落变得有些冷清,半年前死了一批人,现在族长又带着一群人去了不知道的地方。整个聚落就只剩下老幼妇孺,冬天越来越冷了,也没什么小孩出来玩。
帐篷里,男孩用炭笔在破旧的本子上书写着歪歪扭扭的文字,记录今天的见闻。可现在才下午,但实在是太无聊了,而且晚上很冷,基本不会有人出来玩。
叔叔本来是要教自己射箭的,可三天前他跟着族长他们离开了这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狩猎呢?
族长说很快他们就可以住进城市附近的村落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去城里,真希望这天快点到来……
地面在轻微震动,男孩好奇地向外面走去,却发现母亲慌乱的钻进来。
“怎么了……”
嘴巴被一把捂住,男孩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躲起来,快!”
母亲脸色有些慌张,男孩呆滞地点头,从帐篷里面爬出去,跑到牛栏边上的草垛旁,找到一扇木门,从哪里进去,然后关上门。
门扇闭合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了冲天的烈焰,将太阳光芒掩盖的闪光从烈焰中迸射,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
“昔日的繁荣村庄化作残垣断壁,断裂的房梁燃烧着黄色的火焰;昔日的硕果良田变为人间炼狱,黄色的土地染上了红色的鲜血;昔日的母慈子孝已成天人永隔,无言的尸体痛斥着战争的残酷。
外来的旅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有饥荒、战争、瘟疫、匪徒,所有的罪恶你都能在这找到,所有的美好你都无法在这找寻。
你问我战争持续多久了?抱歉,自我有记忆以来,这的战争就没停止过。财富、权力、地位,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发动战争了,以至于我们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打起来。
听我一个劝告,回去吧,回到你来的地方。荒地不欢迎外来者,这里除了战争已经别无他物了。”
最后一块木制的简易墓碑插进黄色的土壤,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人后退了一步,向着前面那密密麻麻的木制墓碑和一个个隆起的土包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入漫天黄沙当中。
大风卷起黄沙,像是滔天的巨浪,陆蔚兮将脖子上缠绕的围脖拉高,挡住口鼻。身后的背包经过特殊改造,可以从腋下拿出东西,方便了不少。
从那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还有老久的钢笔,将地图上一个象征着村落的黑色矩形打上交叉。
而同样标注的地方,还有很多。除此之外,这上面还标注有各地的等高线,还有一些游牧民的活动轨迹,以及荒地上的绿洲、河流、森林。这是一份足以让荒地上每一个组织眼红的地图,在这一份羊皮纸上,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脚下这片莽荒大地。
至今为止,还没有将荒地走完,世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要绘制出这样一份地图,无疑是白日做梦。
但有人完成了这一项壮举,用双脚丈量了这块土地。
严格意义上来讲,陆蔚兮其实并没有完全走完这片土地,比如他就没有去过荒地的东边,那边是文明的集中地,座落了三座巨型城市,组成了东荒地联盟。自己去那边没有意义,所以一直没有去拜访。
但他还是能够依靠记忆绘制出东荒地区域的地图,因为这片大地上,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里。归根到底,还是他创造了这个世界。
这是藏于心中最大的秘密,除了他无人知晓。
那年十八,对未来满怀期待的自己写下来一片大纲,等着描绘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可最后兜兜转转,停在了完成大纲的那一刻,在生活的重担下,逐渐遗忘了那年的梦想。
三年前,他被扔到了这个世界,起因是他看见了一堆泡泡?
但不管怎么说,寻找回家的路自此开始。
作为这个世界的创造者,陆蔚兮很清楚这片大地之下深埋的恐怖,而生活在这之上的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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