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别愣着了。”山外天穹如墨染,见不得一丝杂色,独一白衣如皂纸留白,捕快见他立于桥头,忙相邀征逐:“来赏桥头月色啊,踏浪而行。”
“你们官捕头呢。”常道安遥相应答。
“不管他了。”捕快好不尽兴,左手鱼弓,右手鹰,全然不是前几日的颜色。
“我来也。”还不等常道安再问,疯癫书生应声而来,怀中抱着一个同样褴褛的男子,千九方嫌杨千鹤太慢,直接抱起跳入桥河中。
“不请自来。”杨千鹤尴尬的对常道安笑道:“又见面了。”
见二人如此亲昵,常道安嗤笑的调侃道:“龙阳之好,亦情比金坚。”
“误会!”杨千鹤从千九方怀中挣脱,解释道:“我可无此异癖,是他疯疯癫癫的,非说看到了雕楼画栋,抱起我就往这跑。”
“这等奇观,我想天下无人不叹为观止。”常道安眼中尽是满足,向后指去说道:“我想诸位绿林亦是如此。”
“小心!”常道安身后一人拔刀直削常道安后颈而去,杨千鹤下意识提醒道:“躲开!”
“怎么了?”常道安脸上的微笑毫不动容,听到提醒只向后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说道:“小心什么?”
在杨千鹤眼中,常道安已经是皮笑肉不笑了。杨千鹤所看到的,是常道安伶俐的闪过偷袭,回身一刀将那人头颅砍下,又与另一偷袭者拔刀相对,两人相持不下,而常道安却问小心什么。
周遭一切透露着诡异,千九方看到千里丹阁,杨千鹤却一扇门窗都没看到,常道安明明与人交手,却好似无事发生,自己就站在捕快们面前,却都置若罔闻,无一人前来捉拿。杨千鹤大着胆子从一人手中抢过火把,扔向空中,橘色掠过每个人的侧脸,杨千鹤看到的是每个人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笑容,火把很快掉到地上,那些笑容又隐入黑夜中。
在一刹那的火光中,是群魔乱舞的饰怪装奇,如疯狗般互相撕咬,如线团般来回缠绕,不论拔刀相向还是比肩接踵,都洋溢着幸福的鬼哭狼嚎,在石坛上的烛火外围沓。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我疯了,难道是我自己出现幻觉了?杨千鹤眼前开始恍惚,开始怀疑自己。张开手掌,双手还是被镣铐箍着,脚上依然没有鞋子,磨破的老茧还没有掉净,自己还是那个衰到家的穿越者,茫茫然的未知充斥在空气中。
“快过桥吧。”千九方呼朋唤友的向人群中走去,不知何时两人断开了锁链,杨千鹤感觉自己站在广袤银河中,看着千九方如一颗沙粒消失在银红飘带中。白色的彗星从耳边划过,常道安的身后好像飘起白绫,与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汇合,在眼前组成巨大的漩涡。
“夏赏繁星秋赏樱,若如此还觉得美酒乏味,只能说明你病了。”官牧龙不知何时出现在杨千鹤身后,扔出一只玉瓶,浓烈的酒香淡出瓶口。杨千鹤装模作样的饮了一口,周围的人皆拍手叫好,推搡着将他拥入其中,官牧龙更是一反常态的邀请道:“错过了岂不是人生遗憾”。
听不清说着什么,杨千鹤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中,好像是错位空间中的人,看不到对方看到的,听不清对方说着的,却阴差阳错的处在同一位面。坠兔收光,天空彻底没了颜色,杨千鹤踩着不知是乱石还是人头,只觉脚下黏糊糊的,挤在人群中风张风势。死伤的人倒下,活着的人围成一圈越聚越小,离烛光越来越近,一个祭坛出现在杨千鹤眼前。
众人跨过长河,终在楼阁前止步,站定于门前。阴阳鱼嵌在门鼻处,此外朱红大门再无半点杂色,阴阳两仪各点一掌印,众人不解其意,官牧龙知竹简秘录,为众人解惑道:“太一抱阴负阳视为混沌初开,世间万物皆分为二,天与地,日与月,黑与白,故人分正邪好坏,此机关处留有暗孔,各取大善大恶之人,或童男童女,一老一少精血皆可,扣掌将血滴入其中,使阴阳相会,一线之机大开。”
杨千鹤听着玄之又玄,见众人停住动作,周围静的可怕,杨千鹤缩入人群中,刚想开溜,却被常道安一把抓住衣领,带到门脸前。宽剑一闪,杨千鹤只觉手掌生疼,掌纹中出现一条细细的血线,顺着生命线滴落鲜血。
常道安也如法炮制,对自己就是一刀,插剑于地上说道:“我仙云宗且算名门正派,在下素日不行奸恶之事,勉强算大善之人,今日愿献绵薄之力,试开仙门。”说罢,一掌拍在阳仪处,血顺着凹槽注进阴鱼,门栓松动,内衬金光透出一些。
内劲催动,常道安血如泉涌,阴鱼似取之不尽,直至把手掌榨至干瘪才停住,常道安收掌屏气,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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