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俊背着个帆布包,从靠山屯火车站出来就搭上了一辆牛车。
离开家乡已经快十年了,可因为太过偏远的缘故,老东北靠山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连房子修得最好的首富朱大壮家,也就多搭了个挡雨的棚子。
有时候没有变化也是件好事,冯俊在牛车上看着周遭的景物,也想到了一些儿时的趣事,当然还有他是怎么被爷爷赶出村子,又是怎么被勒令数年都不准回家的。
“这回好了,你再也不能赶我了……”
冯俊的爷爷老横头,那可是靠山屯里一等一的传奇人物。年轻时怎样没人知道,但冯俊的老家向阳村唯一一间瓦房,就是老横头盖的。
老横头脾气火爆,要是被惹急了老头真敢杀人放火。老头的儿子不知道去哪了,就冯俊一个孙子。
小时候冯俊被欺负了,老横头把那孩子吊在树上用皮带抽……从那后来别的孩子就再也不跟他玩了。
大学毕业,冯俊想回家尽孝,但是蛮横的爷爷却勒令他不许回家,胆敢回来就打断腿。开始冯俊还试着偷跑回来,不过在真住了半个月院之后他就再也不犯虎了。
牛车只送到村口,冯俊跟赶车的大爷道了谢,然后就往几十年都没变化的村子里去了。
村民还是那些老面孔,只不过更老了一些,而且一个个行色匆匆,还神经兮兮的,丝毫没有乡村应有的悠闲。
冯俊本想跟这些叔叔伯伯打招呼,可是村民看到他,都像看到瘟神一样,一路小跑人影就看不到了,路过的几家连大门都关上了。
冯俊挠挠头,突然感觉熟悉的家乡有些陌生了:
“全他·妈……神经病啊!”
……
哪怕到了21世纪,偏远的向阳村也全都是低矮的土房,有人路过都直掉土坷垃那种。可在向阳村东村,却偏偏突兀的立着一间瓦房,还用红砖圈了个小院儿,在村里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老横头家的堂屋里挤满了人,都是向阳村的村民,他们都一脸愁苦的看着躺在炕上的老人。原本刚强了一辈子,喊一声就能让全村的狗都不敢撒尿的老人,现在已形如枯骨了。
“唉,老横叔,时辰到了,您老该上路啦!”
老横头挣扎着抬起手,嘴巴一张一合,明明脸色已经灰败,但就是不咽气,这让围着的村民更愁更苦了。
几个村里的油子蹲在门口,瞥着里屋瞎拉呱:
“老六,你说老横爷这回能挺住不?他要是走了,这房子还有他家那些地,咱可就能分了……”
“嘿!抬头纹都开了,现在就剩一口气吊着了,也就今明两天的事儿!可是那么多人盯着,真要分好处也轮不到咱。”
“估计老横爷是等他孙子呢吧,那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死没死外面,还等个球……”
不过很快,就有村民进来把这些闲汉赶开,到里屋去通风报信了。
“什么,冯俊那小子回来了?!!”
……
哪怕村民都怪怪的,冯俊还是很快就到家门口了,父母不知所踪,病危的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冯俊还没进门,两个五大三粗,明明才上秋就穿上了狗皮袄的叔伯,直接把他给拦下了。
“呦,这不是咱们村的大学生嘛,小俊你不在城里享福咋回来啦?”
冯俊苦笑了一声,都这个节骨眼了,这俩大爷咋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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