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叶枫都不是一个合格的魔法师,因为他只会火球术,而且还是标配版的火球术,所以没办法和克洛伊来一场魔法师之间的战斗,但是,他是一个合格的剑士。
一剑斩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穷尽空之缝隙,在凡人的层面没有闪躲的余地,克洛伊只能后退。
虽然身上加持了一系列防护性法术,但是硬生生挨上一剑绝对是愚蠢的。
魔法与物理之间并没有隔着一条绝对界限,再强的魔法屏障受到一定强度的“力”也会轰然瓦解。
而克洛伊这一退恰巧将自己逼入无处可逃的境地,一片织密剑势瞬间压了过来,往哪边逃都要挨上一剑,犹豫之下,当克洛伊终于决定硬吃一剑拉开距离,剑势被织得更密了。
太寰是苦心算计布下一招一式,形成樊笼,而太樊正是收网的时刻。或者说,太寰给了他无数个选择,但每一步都是迈向樊笼。
当克洛伊发觉无路可逃的时候,又是无数的树根从地底冒了出来,结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将他围在正中,准备硬生生捱过这招。
但说时迟那时快,战场上仍未熄灭之火再次从灰烬里复燃,一下子点燃了所有的树根。灰褐色的树根围成的护罩被染上赤红的火焰,暴虐的火势侵蚀着绿色的生机,又要将一切化作灰烬。当褐色的树之囚笼在火焰中分崩离析,克洛伊平静的脸庞浮现在扭曲的空气之后,淡绿色的能量之壁暂时阻绝了火焰的侵蚀,也挡住压过来的剑势。
他面目平静,碧绿眸子中透出某种近乎神圣的虔诚,属于人性的部分渐渐剥离,仿佛他正在触碰神灵,并且成为神灵。
双手托起法杖,三十余厘米长的法杖悬浮在克洛伊面前的虚空中,下一个瞬间,碧绿的光芒突然爆发开来,如同狂风骤起向四周吹拂而过,附着在残存树根上的火焰宛若风中残烛一般濒临熄灭。
当叶枫再次睁开眼睛,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株通天彻地的巨树——虽然只是虚影,这样的奇迹向来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现实根本无法支撑起这样的奇迹,如今奇迹却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世界树!
至于为什么是世界树……因为生命树本就是世界树的分蘖。
“当你们从树上下来的时候,自然之灵灌注进我们的身躯,赋予我们灵魂;当你们点燃薪火的时候,日与月的光辉照耀着我们,给予我们名姓;当你们背负上七宗罪沉入地狱的时候,我们在世界树上注视着你们。”
“自然之灵,引导,汇聚,降诞!”
“渺小的人类,在世界树下,我以至高自然的名义,定下你的卑微。”
宛如歌谣一般的话语传递出远古支离破碎的记忆,宛如生命诞生之初迈出脚步开始履行历史,但这神圣的歌谣却满是傲慢者对人类赤裸裸的蔑视。
叶枫一言不发,拔剑就砍,但是,下一刻他看见了奇迹诞生。
那是一株通天彻地的树,各种意义上的,它就是世界。
树扎根于“源”,于是,那里就被称作根源。
一切的意义从一切的根源流露出来,通过树干、树冠,层层分化,与物质碰触、对抗、融合,最终表达为现象,那是树上的叶。
树上又结出了果,那就是生命,也是奇迹。
生活在树上的人类,不,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被称作人类,其他存在还称其为【人】。人就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树上,但有一天,他们来到了地上,
从树上到树下的过程是生命的演进,但这也意味着对根源的逐步远离,【人】也就因此沦为了【人类】。
在人堕化的过程中,自然的“灵”一直就在树上静静看着人类一步步远离根源、远离自然。
树上的精灵俯视着树下的人,这就是傲慢的因由。
望着这样一棵树,一时间叶枫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无比卑微,他的心智在这样的伟岸中渐渐沉沦。
“想不到……”看到这棵树在眼前诞生,提亚斯也有些惊讶,喃喃自语着,但随即,便是一阵玩味,“啧,这应该不是你们的记忆,这个时候人类的确还没开始记录历史,但是,你们也还在树上没下来呢。”
“小叶子,秉持本心哦,千万不要在内心产生卑微的想法,不然……”
“不然会怎样?”
“其实也没怎样,就是你的意志会被扭曲,变得卑微,承认他的傲慢。尽管那只是虚影,却依然是你不可直视之物,毕竟……”提亚斯话还没说完,叶枫就感觉到那棵树越来越大了,明明已经通天彻地了,却让人感觉它还在变大,视野所及尽是这棵树。
相比那棵树,他正变得越来越渺小。原本,天空的广阔,大海的无涯,以及大地的厚重都让人深切地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人能够正确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从而保持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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