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安看着那个女孩站在台上,眉梢间仿佛都带着笑意,平生里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那种无可挽回的错误,韩长安觉得他坐着的凳子上仿佛有一根根细小的钉子,周围原本那温和的灯光也变得刺眼起来,在宋安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韩长安觉得自己又和周围的一切变得格格不入起来。
“原来如坐针毡就是这种感觉啊。”他心里在想,“真让人难受,像心口被挖了一道口子,鲜血从里面涓涓流出,窒息得喘不过气来。”他呆呆的想着。
他果然给别人造成了麻烦啊,很多时候韩长安感觉自己像一条孤独的流浪狗,在村子里这家混完了再混别家,没办法,他从小就是孤儿,很多事情自己又不会,只能靠村里人救济着才能生活。这还是这两年韩长安干起了教书的行当,成了村里唯一的一位教书先生,总算是可以勉强自己喂饱自己了,但村子里人都穷,很多小孩来他那上学都没钱交学费,他也没好意思问人家父母要,所以到了快过不下去的时候,韩长安才偶尔挖点“窝窝菜”来存香阁换点银两过日子。但现在“窝窝菜”也越来越难找了,这让韩长安困扰了好久,想着以后是不是要和村里人一样下地干活。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让韩长安一直为人处世都是小心翼翼的,怕给别人生麻烦。记得很久之前小时候隔壁朱姨家邀他去吃饭,饭间他失手不小心把碗打碎了,吓得一直哭。虽然朱姨一直说不要紧不要紧,还给他又重新盛了一碗米饭,但韩长安还是一直哭。其实他也知道朱姨肯定不会因为一个碗就打他骂他的,但他就是害怕,莫名的害怕,像是要被人抛弃的小狗。
可是现在他又给别人造成麻烦了啊,韩长安看着下面已经万分火热起来戏台,心里又和那次摔碎别人家碗时一样恐慌起来,冥冥中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那种铸铁成山的错误。
“没事吧?”旁边的九先生见到韩长安苍白的脸庞,开口询问道。
韩长安一惊,转过头见到九先生关切的神色,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窗外。
这时候下面的众人如同干柴一般早已被宋安一的那句话彻底点燃,口中报出的价格也早已突破了两百朵魁花,而且数量还一直在向上加。
在座的人一方面庆幸自己今晚来参加这场宴会,另一方面又为那些有事没能来的兄弟感到惋惜,不知道他们若是知晓了今晚的这件事,会不会把肠子悔青。但惋惜的同时,每个人心底又还有一丝窃喜,毕竟僧多肉少,竞争对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年轻人们呼吸都不由急促起来,刚才这位“一姑娘”的话他们可是听清楚了,可以答应他们提出的任何理由,虽然说前面加了“存香阁规矩”的约束,但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家族中精明的人才,像这种约束他们至少可以想出十种方法来擦边,毕竟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家长们这时候也没有之前的从容淡定了,而是不时地和旁边的后辈商量着,转而由那后辈报出新的价格。宋安一的那句话仿佛落入深潭的一块石头,将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和那些年轻人不同,这些家长们考虑得更长远,他们知道若是能在竞价中拔得头筹,凭宋安一刚才的那席话,他们完全可以让宋安一去他们某一刚开张的店铺跳上一段舞或者直接拉拢成为他们家族的人,那凭“一姑娘”在青州城内的名气,还不得有源源不断的金钱流入,他们家族的地位在青州城内自然就可以水涨船高了。
虽然抱着不同的想法,但一个家族的家长和公子自然还是达成一致,那就是就算花再多的钱也要把宋安一的魁花买下来。
“三百魁花!”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位家长,他跳过了由后辈抬价的步骤,直接自己喊出了价格。三百朵魁花,那就是三十两黄金,这要是放在平时都足以让青州城内的一些小家族倾家荡产了。
那是陈家的管家,算起来陈家也算是青州城内的一大家,虽比不上周家和赵家这种庞大的家族,但陈家卖出的丝绸向来在青州城的名门贵族中回响颇好。这管家自然打的是好算盘,只要他把这“一姑娘”今晚的魁花买下来了,回头请宋安一再到他们府上,送她两匹上好的绸缎,就对外宣称这丝绸可是连“一姑娘”用了都赞不绝口的,那到时候他们陈家的生意自然可以再往上翻上一翻。
毕竟青州城内基本的男子可都是这“一姑娘”的裙下之臣,大街小巷里也都流传着“一姑娘”美貌的言论,自然就有不少女子把这位“一姑娘”当成了学习的对象了,什么穿着打扮,衣食住行都要像这位“一姑娘”一样。
有些家族的家长听了这个数目后摇了摇头,在心里思量了一下后便放弃了魁花的争夺,至于旁边的年轻公子们虽然心底万分不舍,但也不好忤逆长辈的意思,只能红着眼看别人了,毕竟这样能一亲芳泽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了,只要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放弃了都会扼腕痛惜的。
“三百一十朵。”周家的那肥胖男子的突然笑嘻嘻的开口,两颗铁球在他手心转个不停,说话间,他视线有意无意地看着对面的赵家老者。
“三百三十朵!”还不等赵家之人说话,另一边就传来声音,正是一开始就帮着赵家人说话的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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