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南宫竹手里举着的那块令牌仿佛一座山一样压在了在场之人的心头,在这之前就算南宫竹的态度再怎么强硬,城主和那老妇人还能以规矩一说来回应。但是现在南宫竹掏出了那块足以证明其身份的令牌,上面隐隐发出的晦涩波动就算是城主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感觉到。在大商国内,也许其他地位低下的人不知道这块令牌的分量,但是身为青州城的城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块令牌乃是朝廷御赐,只能是朝歌朝廷有重要的事才能将这令牌交给使者,而拥有了这块令牌的使者在大商国内任何地方不仅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更有直接命令各地地方官协助其工作的权力,任何违命者都将收到朝歌朝廷的严厉惩罚。
但与之相对应的,为了防止权力的滥用,朝廷也制定了更为严厉的规定,使者不得以私人身份动用这块令牌,事后朝廷若是调查,轻者革职发配,重者直接丢掉性命都是有可能的。
这时候那个原本满头大汗的城主中年人反倒是脸色轻松下来,南宫竹是朝歌使者的身份他自然是知道,他手里的那枚令牌也和古籍中记载的差不多,但是存香阁的背景他也是隐隐知道一些的,在他这么多年秘密派人打探下,已经隐隐知道不远处的老妇人其实不是存香阁真正的主人了,能将一间妓院办得这么大,而且还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所以那背后的人估计也只能是朝歌那边的人了。毕竟这样的事之前他也听说过,朝歌那些大人物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在朝歌城内是违反《国律》的,所以这些人就在朝歌城外秘密派人进行着,以期能逃过朝廷的眼睛,大商国土如此辽阔,他们总能找到一两个偏僻的小地方。而朝歌使者每年例行出使都会发现很多这样的事,甚至城主已经在心里拿定主意了,不管这次是使者大人真的发现了这家妓院的背后,还是要假借使者之名来强行纳不远处的那名女子为妾,他都不需要想那么多了。
老妇人那一直波澜不惊的脸庞也终于在南宫竹拿出那枚令牌后凝重了起来,那双原本隐藏在重重叠叠皱纹里的双眼似乎这时候才真正睁开,从里面射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这么说大人是真要和本阁死磕到底了?”这句话里面依然加了敬语,但是话语中的冰冷之意任谁也能听出来。
“死磕?本使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南宫竹的脸庞也冰冷下来,举着令牌的那只手依然没动,但是另一只手却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空气变得冷冽起来。
“好!好!好!”老妇人冷漠地说出三个好字,但接着就突然弯腰咳嗽起来,咳嗽的剧烈程度甚至让人担心下一刻她会不会直接把肺咳出来。一旁的小钰见此立马递给了后者一条方巾,并伸手在老妇人背上轻轻拍了起来。
“老了啊……”渐渐的咳嗽声弱了下去,老妇人抬起头来有些感慨地说。
“小钰,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小钰似乎早有准备,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老妇。竟是一张卷着的淡黄的纸,纸张年份已久,但明显一直存放得很好,表面并没有什么损坏,纸张用一根纤细的金丝绑住。
“老了,就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老妇人说着,解开了金丝打成的结,将纸张打开后展示给南宫竹。
“大人看没有什么问题吧?”
南宫竹将视线落在那张纸上,纸上的内容很少,只有短短几行,上面记载了宋安一被她捡到的时间以及其他一些细节。
出乎意料地,老妇人双手轻轻一动竟将手里的纸张撕成了两半,毫不留情的样子甚至让人怀疑这张用金丝捆着的纸张不是神圣的卷轴而是地上的废纸。
“现在宋安一已经不是我们存香阁的人了,相比以大人的身份是不会为难一个民家女子的吧?”
南宫竹原本狠厉的脸色突然一变,眼前的这一幕显然是他没想到的,按照他之前的消息,这名叫宋安一的女子乃是存香阁的头牌清倌儿,虽说清倌儿不同于妓女,并不接客,但作为一座享誉盛名的青楼头牌,自然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像宋安一这样的女子放在哪个青楼都是摇钱树,都会让男人在她身上撒下无数的钱财。
按他来之前的打算,先是跟存香阁谈谈价格,若是能用钱财把宋安一赎出来,就算是破点费也没有什么,但若是存香阁执意不放人,这么多年他对付这样的事情自然经验老道。只要给这宋安一找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管别人相不相信,他只要亮出腰牌,就算这存香阁有天大的背景也不敢忤逆一个朝廷大使的话。况且他之前说的话也不是乱说的,自然是查到了这存香阁的一些东西才敢这么强势,到时候就算是朝廷那边发现了这件事,他也有理可说。
但现在事情变了,之前他的所有想法都是建立在宋安一是存香阁的人的前提下的,现在若宋安一真不是存香阁的人了,那这事他还真不好办了。
“怎么,你以为这能骗得了我?”南宫竹心念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虽然不是你们这一行的人,但是你们这一行的规矩我可是略知一二的,哪有青楼平白无故就放人的,我看你们就是在密谋什么。”
“你可别告诉我,那女子的赎身钱是你们存香阁自己出的。”南宫竹的双眼死死盯住老妇,他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若是对方真这么说,他就可以马上以朝廷大使的身份命令青州城主带人将那女子拿下压回府上去。
“咳咳。”老妇人轻轻咳嗽了两声,才对着坐在床上的宋安一说道:“一丫头,将你手里的盒子打开给大人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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