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去,没问题吧?”男人看着远处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安啦,有鼠九跟着呢,能有什么问题。”女人怀里依然抱着那灰色的布袋,“况且他身上有那位大人的气息,有那位大人护着,这九天之大,就算他是个楞头小子也大可去得。”
“话说咱们就这样拿掉人家一半的钱真的没有问题么。”男人挠了挠头,看着自家娘子那精致的俏脸,缩了缩头有些迟疑地开口。
“老娘要是不留半袋子钱,你养我啊!”女人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训斥男人一句,“要不你去把屋里墙上贴着的那些画随便拿去青州卖两幅,这样一来咱们也不必这么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了。”
听了这话男人讪讪地笑了笑,连忙跑到女人背后伸出双手来,轻轻捶着女人的秀肩,“娘子说笑了,那青州可回去不得啊,我要是回青州了,那肯定要被抓去朝歌当苦力,到时候咱夫妇俩还有这么清闲的日子么!”
“谁说我不喜欢朝歌了?老娘就是喜欢荣华富贵怎么了?”女人轻轻扬了扬尖俏下巴,哼了一声。
“是是!为夫以后一定让娘子过上贵妇人生活!”男人给女人捏着肩,信誓旦旦地打保证。
女人好看的眉梢挑了挑,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睛里满是笑意,见到远处的那个少年似乎回过头来看向这边,女人抬起手招了招。
“拿他一半钱财是为他好,过了那条河,外面还有多少地方用得到这黄白之物?十里不见村,百里不着镇那是经常有的,他带着这么多碎银,要是遇上伙山贼误以为他是富贵子弟,那麻烦不是大了去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是!,娘子说得在理!”
女人突然眼珠一转,脸上似笑非笑,她伸手抱住自家夫君的手臂,声音轻柔地问道:“夫君,你说咱家谁是主事的人啊?”
“当然是你了!”男人义不容辞地问答。
“得嘞!回去睡觉去了。”女人欢快的叫了一声,撒开脚丫子往屋子跑去。男人轻轻笑了笑,看向远处已经消失了的少年身影,想起刚刚临行前和少年的一番对话,嘴角微微一掀。
“喂,你刚才怎么夸我的时候就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啊?”
“因为我看你们家也不像是你主事的样子。”
片刻后,客栈内的蜡烛开始慢慢地熄灭下去,最终慢慢恢复了夜晚的宁静,不远处草丛中的昆虫开始重新欢快地叫了起来,隐隐间仿佛有女人高兴的娇呼声音。
……
“喂,鼠九,你真是耗子?”韩长安偏过头,看着趴在背上竹箱上的老鼠。
“什么耗子!亏你还是读书人呢!”鼠九一着急,竟然还“吱吱”的叫了两声,“我是普通的老鼠么,我是子神!”
“那倒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人话的耗子。”韩长安点了点头。
“哼!鼠目寸光!”鼠九哼了一声。
韩长安低低的笑了笑,也不反驳鼠九说的话,他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的那轮皎月,正是寅时,万籁俱寂的时候,四周田野上传来青蛙和昆虫鸣叫的声音,他回过头去,背后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已经完全见不到那个小镇了,现在就他一个人走在这条荒无人烟的道路上,虽然说背上有一条可以说话的耗子,但韩长安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鼠九感觉到韩长安突然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从竹箱上探下脑袋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书上些的一句诗。”韩长安笑了笑,抬起脚步重新朝前走去。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管他的呢,虽然不知道他的选择错没错,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不后悔当时的选择。他已经开始见到当初宋安一和他说过的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了,能幻化成白狐的老婆婆,身份神秘的九先生,以及心肠很好的黑店夫妇,他现在背上还有一只会说话的耗子,这些经历他以前想都没想过,像翻开了一本怪诞的志异小说。
这才是人生啊,要去见不同的风,见不同的山川与河流,见那些被涌动的风雕刻成的有趣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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