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响起,苏禅倚着神坛抱着酒壶,就这样睡着了。
厉千尘目光中的惊讶震撼久久不能平复。
苏禅说轶十七是结束乱世之人,是天道之子,如果轶十七成就不可限量,他有什么资格阻轶十七的求道之路,自己已然是这个废物德性,难道还要让轶十七陪着自己窝囊的老死山林?绝不可能!
“不能做他腾飞之云,也要做他垫脚之石!”
……
饭局上的对话让轶十七感到莫名的压力,他不清楚苏禅和厉千尘在打什么哑迷,苏禅说他是覆灭十方客的人,这话乍一听很荒谬,根本是无稽之谈,可作为当事人,轶十七心中不免犹疑。
李崇明已经睡着了,这些天来所见所闻对他的冲击着实不小。
烛火摇曳,白孝慈问轶十七:“九爷对于林安的事感同身受,他想离开也是为你好,但你似乎并不想离开?”
“我只是有所顾忌……”轶十七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跟白孝慈说这些,白孝慈觉察到轶十七的疑虑,追问说:“在顾忌什么?”
轶十七看着白孝慈的眼睛,白孝慈的眼睛里透着诚恳,还有无畏,他决心要留下,这份决绝令他不畏这个鬼怪横行的世界。
但轶十七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或许厉千尘能够给他答案,但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不管怎样,离开了,所有的事也就跟我们无关了,也许这里会动荡很久,甚至爆发辐射整个人间的灾难,但这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这也许就是人间该有的灾劫呢?能够独善其身已经很不易了,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拨乱反正的能力,以微弱之躯卷入混乱漩涡,下场只会粉身碎骨,你们都不想对方出事,我也不想你们再有任何闪失,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退一步真能海阔天空吗?苏禅说定数,既然是逃不脱的宿命,退了,有用吗?
轶十七问白孝慈说:“你信仰正义,一直以来都在以凡人之躯在这个罪恶的世界里伸张公正,我们所面对的事情,本质上是一样的,如果让你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你会因为害怕牵累自己而坐视不管吗?”
“这不一样!”白孝慈没想到轶十七会偏执至此,“世界的正与恶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改变,但我愿意化作照亮阴暗的光芒,在我能力范围内竭尽全力去伸张正义。
我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倾尽所有,但我不能不顾身边人的安危和感受,在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时,孤勇是英雄,而你并不是一个人,你的决定也不是一个人的事。”
轶十七扪心自问为什么想要留下,在这个危机四伏、举目皆敌的环境里,留下,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除魔卫道吗?
这种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其实走不走不重要。”轶十七忽然想通了,他说:“千尘被冠以‘魔头’的头衔,那些人早把我们当作是眼中钉肉中刺,现在有小阴山掣肘,我们成了次要威胁,但以他们一贯的除恶务尽的作风,我们能走去哪里?
苏禅没杀鲁清泗,这件事早晚会被曝光,一旦事情被揭露,我们的处境将变得更危险,苏禅和稷安寺在谋划什么,于我而言过于遥远,我想留下,证明千尘的清白,告诉人们千尘没入魔!”
“可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九爷他……”
“没有万一!”轶十七坚决道:“他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我,他不会也不可能入魔!”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孝慈也再无话可说了,有没有入魔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人们觉得厉千尘是,轶十七要改变人们对厉千尘的偏见,这谈何容易,可轶十七说的没错,魔,就是原罪,三界不容,只要戴着“魔头”的头衔的一天,早晚会引来杀身之祸。
轶十七更加坚定了想要留下的决心,但要怎么跟厉千尘说呢?如果直接告诉厉千尘,留下是为了洗清污名,厉千尘一定不会同意。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李崇明忽然喊起白孝慈的名字,白孝慈起身查看,原来只是在说梦话,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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