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55章你我皆非凡人
人生……
段雨悠的人生,原本该如镜潭一般,毫无bō澜,纤毫能见,她可以人如其名,悠悠过着就属于自己的人生。可自从四年多前,跟这个愣头野小碰过一面后,她软推硬挡了四年多,终究还是陷入到这深不见底的旋涡中。
跟如意郎君白头偕老这桩美梦,终究没多少人能圆,段雨悠对此也没抱有太大期望。而成为王妃,以后多半还可能成为皇妃,这意味着什么,熟读史书的她却再清楚不过,后宫争宠,母夺嗣,帝王菊hā藏着这世间肮脏荒唐的桩桩罪恶,想想她都觉心底发颤。
"叔爷是段家之主,他一声吩咐,父亲也不敢违逆,小nv的人生早被一言而决,天王与小nv又有什么好谈的？”
段雨悠心气充盈起来,语气也硬了三分。
"嗯,我也知道,你是心不甘情不愿。”
李肆用目光细细品着段雨悠,看着粉颊浮起淡淡红晕,觉出了其中的火气。这张娇颜,可是等了四年看得完全,就男人本xìn而言,心中自有丝丝窃喜。段老头明里暗里一直向他推销的这位媳fù,貌双绝,至少卖相是不错的。
早前段老头提起这事的时候,他并没意识到就是早前见过一面的古怪shìnv,给他奉过茶,为他和段老头谈元shè清抚琴"助兴”。直到某天段老头偶然谈起李肆的"后宫排位”,用很不甘心的语气说,他的侄孙nv怎么也该排在严三娘前面,毕竟见面在前,李肆醒悟。
可段老头也牙痛似地说,这侄孙nv颇有主见,不愿自己人生受人摆布,只能下水磨功夫,所以李肆好用点力气。
李肆不仅没闲力气,也没闲功夫,形势渐变,几乎都忘了,直到湖南"清李”,段家全族都跑到广东避难,这事重提上议程。
果如段老头所言,这姑娘对包办婚姻很是不感冒。
但这事吧……
李肆心中暗叹,他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小nv……确实不愿意”
嘴里虽还恭谨,可看着闲闲的李肆,四年前的观感又满满在心,段雨悠放胆直言。那时候的李肆不过是个愣头小,得了叔爷的帮助,化解了一桩大难。自己借着献茶弹琴也试过他,当时就判定他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即便他真成为了一位君王。
"天王,你心怀天地,度量自是无比广阔……”
对上李肆的清澈目光,段雨悠细细回味,觉得李肆该不是蛮横之人。如果能好言说通,那是再好不过,至少在另一个小nv身上,李肆展现了过人的xōn怀。
"安家两位千金在府中,可到现在,天王也只纳了九秀,还曾为十一秀,哦,雅秀作过媒。天王既然对nv儿家这般怜惜,为何不能将这怜惜施于小nv？”
段雨悠说的是天王府一段秘事,可对段宏时来说却是小事,当作"李肆是好人”的论据,用来说服段雨悠。李肆对十一秀一直没什么表示,先是让她在nv学读书,后来跟着关蒄hún,收了安九秀后,又让她去陪姐姐。年初安九秀提到十一秀,他还想给十一秀做媒,让她自己找合意的郎君。
"你和十一秀不一样……”
李肆确实把怜惜给了段雨悠,可惜只是语气。
"老实说吧,我对你也不是很满意。长相上,你鼻梁太塌,眼睛太小,嘴hún稍稍大了一些。xìn格上呢,你太懒,若是没你那小shìnv,估计你三天就能成乞丐婆……”
李肆唠叨不停,段雨悠先是一惊,再是大怒,磨着槽牙,目光如刀,就在李肆脸上一刀刀刻着,此时她几乎已将李肆的身份丢到九霄云外。
"你还看不起人,成天抱着书本啃,以在学上压倒男人为乐。我看你啊,生就了一副nv儿家皮囊,内里装着的,其实是颗穷酸书生的心。”
李肆毫不客气地损着段雨悠,这些资料当然也是段宏时泄lù的。
段雨悠千辛万苦地压住跳过去一脚踹上李肆那张破相脸蛋的冲动,努力展开笑颜道："既如此,小nv不敢shì奉在天王身边,徒招天王憎厌。”
"可惜啊……”
李肆摇头,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悲怆。
"就算你长得跟东施无盐一般,我还是得娶你。”
他看向段雨悠,很认真很严肃地说着。
"我们都没有选择,我是一国之主,而你也非凡人。”
没有选择……说得真没错,段雨悠绝望地苦笑,正是意识到了这点,她软硬兼施拖了这么久,还是不得不来无涯宫见李肆。
英华一国,就是段宏时和李肆这对师徒联手创出的,而两人的关系已远非一般师徒。李肆出外时,段宏时经常全权代理国务,身上虽无一官半职,地位却比国师还遵崇,甚至有人说过"英华有二主,老主学,少主策”这话。
如果段宏时是孤家寡人还好说,可现在段家一大家都逃到了广东,虽然做官的不多,多是开书院当夫,但影响日渐扩散,已经成为英华一股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特别是段雨悠的父亲段允常,现在领着段宏时的一帮弟,正在筹建国监,一旦日后掌了国监,未来臣的位置怎么也不会跑掉。
段宏时一直向李肆推销自己,并非是想让段家借着这层关系而得大富贵,谋的反而是段家日后的平安。至少段雨悠是这般理解的,段宏时年逾七十,一旦离世,段家独独吊着,不但李肆不放心,段家自己也不放心。把她嫁给李肆,借着这层姻亲关系照拂一二,段家也不至沦为他人的政斗工具。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些事……就只能从了老天。”
李肆随口说着,他本来想说"生活就像XX,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闭眼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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