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树盛开于孤高的天穹之上,编织出了这昼之中星空绘图。星光飘扬下来,那或许是落叶,或许是落花,或许也正是飘摇跌落的星辰。
光之柱伫立在大道的两侧,支撑起了星辰穹顶,支撑起了星辰大殿。信仰崇拜者跪拜在大道的两旁,顶礼膜拜着危坐于枝叶构筑的锈树王座之上,瞻仰倾告着危坐于连接天际的宏伟巨树之下。
面容枯槁、发色苍白的瘦小的王正襟危坐在王座上,俯瞰着跪拜者,俯瞰着来访者。
如柴般的干枯的手紧紧地抓着王座的扶手与右手中的黄金权杖。
“来访者啊,有何心愿。”
干裂的唇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仿佛燃尽一般的老人仍然在刻意地摆出自己身为王的威严。
木林他们,觐见到王座之前。
威尔微微行礼,但并未摆出敬意,反倒只是在迎合着这个王最后的一点尊严。
“奥德琉斯王,为何,要带上王冠。”
威尔开门见山。但王也并未露出不满,并未露出惊愕,只是平淡地看着。
他望向天空,望向飘落下来的星之落叶。
“为了抵达星界,为了将余同这个国家,同期待着余的人民一同带至星界。”
威尔默不作声地看着王;王则仍然凝视着天空,眼中似乎充盈着小孩子一般的期许的光芒。
“心愿了然。来访者啊,有何心愿。”
王垂下头,微微颔首,恢复了此前的那张平淡的脸,重复起了此前的那句话。
“为何是抵达星界。”
木林站在威尔的身旁,眼中闪烁着炽热,凝视着王的双眼;那双眼仿佛失掉了生命,失掉了灵魂一般,但他望向天空的那一刻仍然有着希望的光点。他的心中仍然有着愿望,而木林也便能借此看到,他烧尽的身体中名为“理想”的残片。
那个愿望,便是抵达星界。
王淡淡地望向木林,并未露出不满。反而如同亲和的老人,淡淡地叙起自己的内心:
“外来者啊,你知晓世界之外的世界吗。”
木林诧异地皱了皱眉。
“是吗。余便如此说吧,这个世界将要覆灭。第二个轮回将要开启,世界内侧的能源将会如洪水一般覆盖整个世界表面。届时,我们缔造的一切都将被摧毁,我们也会在其中死亡。古代神的文明,便是因此而毁灭。而我们,也将步上古代神的后尘。我们的终末,便是死亡;文明的终末,便是消逝。”
王艰难地站起身,拄着黄金权杖,趔趄地向着前迈了几步,随后又转向身后,望向锈红的巨树。
“我确实曾绝望过。人民似乎感受到了死亡,于是转而请求余去拯救他们。但余无能为力。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王,无法回应人们的期待。直到特里特利的降临。你们也知道的吧,祂来自世界之外。而也就是祂告诉了我世界之外的知识,我也便得以知晓——在世界之外存在一个‘永恒之地’。在那里的一切,没有‘死亡’的概念,没有‘终结’的概念。”
“那便是,星界吗……”木林呢喃道。
“余梦到那里充满了星辰,充满了璀璨的色彩与各色的虹彩。没有死亡的痛苦,没有终结的折磨。那便是余所梦想的永恒之地。余意识到,余必须要前去那里。而来自星界而终将回归星界的特里特利便是契机。”
“所以,你就接受了这棵树的力量。”威尔冷冷地回应道。
“余只是为了让人们铭刻永恒——将生命托付到这树的方舟,从而航向永恒的星界。而祝圣,便是为了将生命托与巨树。”
“看来你确实是疯了啊。”威尔后退了两步,“因为巨树的蒙骗而盲目,看不到人们因这疯狂的心智而死去的事实。”
“在这个迟早灭亡的世界中,神树赐予的死亡只是前往永恒的通行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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