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李建国正为自己刚刚的失误懊恼不已,见此情形,正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哪里还想得了那许多,纵身向前一扑就把黄鼠狼扑到怀里,哪知这黄鼠狼虽然刚才全力一搏将腹中恶气尽数耗尽,然而屁股上却也还留得有残余,此时余威尚存。
李建国扑倒黄鼠狼怕它再跑,顺势将它往怀中一搂,这一搂不要紧,顿时一股骚臭至极的气息传到鼻中,他一张嘴差点没吐出来。
然而,李建国先是胆小不敢到院门处躲藏,后有失误错敲了锣,差点放跑了黄鼠狼,心中一股愤闷之气正无处发泄,加之此时黄鼠狼屁股上的气息较之马保国那一下已经小了不少,虽然胸中烦恶难忍,手中却也没有松开半分,只是闭着眼强忍不再喘息,痛苦至极。
这边李先生落地转身见李建国正满脸痛苦地抱着黄鼠狼不肯撒手,心中敬佩,冲上前,掏出早已备好的铁丝将黄鼠狼四只脚绑了个结实,丢在地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李建国恢复不少,两人心神稍定,这才想起马保国,转头望去,只见马保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没有半分声息。
李先生冲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又号了号脉,这才放下心来。
李建国一脸焦急,“保国他咋样了?”
“不碍事,只是被这畜牲骚气给熏晕了而已,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李建国这才大喘一口气放下心来,转身正看到地上五花大绑的黄鼠狼,心中气血上涌,上前就要踢几脚出口恶气,却被李先生拦住,真要是踢死了,就麻烦了,李建国依了,口中却是怒骂不休。
第二天晌午时分,二蛋的尸体已由李祥生媳妇带着一众家眷推走安藏了,炕上二蛋躺的位置放着一只五花大绑的黄鼠狼。
床前李建国手拿五只点燃的香举在胸前神情肃然,另一边李祥生手里拿着一串剪成一束的黄表纸也是不敢稍动。
李先生则站在黄鼠狼前双目微闭,口唇微动。
约莫两三分钟后,李先生睁开眼,接过李祥生手里的黄表纸,在根生身上来回拖动起来。
说来也怪,本来松松散散的一束纸在拖动两圈后居然都粘在了根生身上,每拖动一点,纸都发出“咝咝”的声响,像是随时都会被拖断一样。
见此情景,李先生从床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包袱,将纸都包在里边,交给一旁的李祥生:
“把纸拿到村头,面向西北,磕三个头,然后烧掉,记着回来时千万不可回头。”
李祥生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这边李先生又像昨天一样,从黄鼠狼耳后取下一根毛,不同的是,今天没有放到水里,而是放到了根生鼻下的人中穴上,嘴里同时似有声又似无声的慢慢呢喃起来。
李建国站在旁边不敢稍有动作,生怕像昨天晚上一样再出差错,只是眼睛不停地在根生和黄鼠狼之间徘徊,生怕错过什么。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只见刚刚还在床上眼珠骨碌乱转的黄鼠狼神情变得委顿起来,眼神也慢慢涣散,不大一会便闭上了眼睛不再动了。
再看另一边的根生,人中穴上的黄鼠狼毛起先还伴随着根生的呼吸有节律地抖动几下,此时随着黄鼠狼眼睛闭上的一刻竟随着根生的一次吸气,一下消失在根生的鼻孔里,同时根生的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似是受到了不小的痛楚。
李建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地慌乱起来,但鉴于昨天晚上的经历他也不敢开口向身旁边的李先生示警,急地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落。
此时的李先生似是感觉到身旁李建国的异样,缓缓睁开眼,先是用手翻开根生的眼皮看了下,又号了号脉,松了一口气道:
“根生没事啦。”
闻听此言,李建国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到了肚子里,正要挪动下早已站得僵直的身子,说几句感激的话,不料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次日!
虽说痛失大儿子,但不幸中的万幸,根生已经无恙了。
李祥生一家自然要重谢李先生,但李先生执意不肯收任何谢礼。
其实在那个年代,所谓的谢礼无非是一袋小米,几筐鸡蛋之类的。
按李先生的意思,都是乡里乡亲,帮忙是应该的,最后在李祥生的一再坚持下,李先生受了根生三个响头,认了这个干儿子。
马保国也没有食言,拉着自己两个儿子就给李祥生磕头,认了干爹。
故事讲完了,老孙又呷了一口酒。
二根似是意犹未尽,“这就完了?”
老孙点点头,二根追问:
“那床上那只黄鼠狼呢?怎么处理的?”
“当然要打死,还能留着那畜牲继续害人不成?”老孙一撇嘴,不置可否,喝下最后一口酒。
二根仍不干心,“打死的?”
老孙站起身,身体竟摇晃了一下,像是酒劲上涌,向屋里边走边道:“那黄表纸里被李先生施一术,把黄鼠狼的魂魄吸在其内,纸烧了,那劳什子自己也就死了。”
越说声音越说,到最后已几不可闻了,我追过去看时,老孙已合衣在床上睡过去了,二根叫了两声,见无应答,一瞥嘴:
“这老家伙睡得倒快!”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