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哥,咱是不是又找错路了啊?”近身的随从愁眉苦脸,朝于兆看去,“要不要分开来看看,这么下去,得找到猴年马月……”
于兆面色不改,仍旧低头探看着地下的异常,一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与耿风华那边热闹的情况不同,他率领的队伍仅有五人——但其中三个都算得上连山寨里响当当的人物,是队伍中修为较高、武技出众的精英。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不急。”检查片刻,于兆摇头,“这条路不对,那我们再回去一趟。人本就不多,再分开更容易被逐个击破,你们也不要掉队,有发现立刻说出来,不怕弄错——源水寨的底蕴不可小觑,不要小看了这片荒郊野岭。”
这些人全都比于兆的修为要高,也都信服他的话语,跟在他身后老实往回走。
按照常理,瞭望塔用作观察,行路的必经之地应当就在视野可及的附近。根据这一条线索,于兆便带着亲信悄悄离开了队伍,单独作为小队进行侦查。
耿风华年轻气盛,认准死理就不可能低头认错,于兆因此在出行前就做了二手准备——不仅提前知会了几名亲信,还找人定制了自己面容的人皮面具,戴在队伍中身材相近的亲信脸上,佯装自己从未离队,唯一的缺点是伪装者无法发声,还差了点真实性。
这不仅是为了欺骗缺心眼的耿风华,也是为了让侦查的源水寨帮众以为他带上山的人马都聚集在那一处,方便自己悄不作声的从另一条通道隐蔽进行调查。
而从瞭望塔起始,于兆亲自观测了数道行进的踪迹,无奈最终都发现只是林间动物踩下的痕迹——看来这消除明显痕迹的工作,源水寨负责的帮众做的尽心尽力。
五人返回了瞭望塔下。此时耿风华带领的人马早已纷拥离去,于兆也不用再顾忌自己人的视野,绕着瞭望塔的周遭,排除已经去过的地方,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路径。
首要是货运。源水寨这些年来在山下公开露过面的人已有十几个,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不可能没有车马运输。于兆一开始就定下了几个足以运输车辆的林木间隙,由此进行筛选。
他一边思考,一边绕着瞭望塔的周遭行走巡视——但很快,他的视线穿过自己原先注视着的地带,定在密集林木之间的一棵树干上。
前几次这里他并没有余裕去留意。因为这里的丛林过于茂盛,就算只有一匹瘦马也得七拐八绕才能越过,显然不会是前往源水寨的通道。可只是刚才随意一瞥,让他心头一动……
于兆几步上前,半蹲着看向其中一棵树木的根部,自己刚才察觉到的异样。
在树根之上,俨然用锐器浅笔勾勒出两个不起眼的小字。
“于兆”。
骤然见了自己的名字,于兆一惊。再仔细察看,名字的下方还刻着一个更小的箭头。
字迹边缘还未有树木再度生长愈合的痕迹,显然是近期刻下的简短留言。而要刻到这处……心念电转之下,于兆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事已至此,阁下再藏下去恐怕太小看于某了。”于兆仰头高声道,“不如下来一叙?”
他的视线转向瞭望塔——原因无他,方圆几里只有那处可作为万用的遮蔽,之前几十人在的时候带人上去搜过一趟,而他们秘密进行搜索也没有花时间上塔搜寻的意思。
能够及时掌握自己人搜索的动态的位置只此一个。即使是于兆自己也会做出这种选择。至于刻在这种偏僻的位置,按照于兆的设想,恐怕先前是有人埋伏在这片地方,后来撤出。而另有人想要传达近况,便在原地留了隐蔽而意味不明的讯息。
树下既是隐藏的位置,也是交接地点。
也就是说,于兆的动向恐怕已经暴露。他虽然不解写下这样字迹的人为何就能放心这个留言会被看懂——如果不是明知自己的意图何在,于兆恐怕要以为有人写这东西是要给自己立碑,挑衅“于兆”要葬身此处的诅咒。
但此刻已经没有空闲再去深究,他总体的猜测实际上也和事实相差无几。
不多时,塔上果真下来了几人。总计也是五位,没有一个老老实实的爬下绳梯,而是下饺子似的一跃而下,领头者正是侯善。
侯善微微颔首,“久闻于寨主智慧过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侯善,不过是个无名小辈,远没有于寨主这样显赫的声名。”
于兆皱起眉头,源水寨的普通帮众中,侯善要属其中比较容易查到的一位。根据于兆事前得到的种种情报,此人生于山下、擅长身法、人脉广博,据说还曾应征入过清云军,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理由销声匿迹,只是偶尔有人在山下见到过他的踪影。
而于兆也一一扫视了这五人的脸庞,辨认出其中四个——都是山下曾有些名气的武者,只剩拿着钉耙的莽汉有些面生。但他依旧有些疑惑,因为一个自己相当熟悉的人不在其中。
“贵客登门在我们这可是大事——”侯善见他不语便主动发言,“但是来也不打个招呼,还带了那么多威武雄壮的兄弟,实在让我们有些惶恐,不敢轻易相迎……不知于寨主是否有要事相商,还是路经此处,想吃顿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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