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场交易一无所知的祝劫生被起赶回去了。
起说，到万孽海还得十来天，这十来天里祝劫生还是得天天打坐参禅念经。
还好。祝劫生心想，这至少让他看到了熬出头的希望。
不过，这几天还真不是那么好混的。
祝劫生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失眠。
首先，外面破开海面制造的巨大噪音就是个大问题。
另外，观鱼寺这艘可以在海上浪的贼船其实一点也不稳，时不时会猛得摇晃一下。
最让祝劫生崩溃的是，寺院一摇晃，碎石和土块就哗啦啦地从天花板上往下掉，把将睡未睡的他砸醒。
祝劫生生无可恋地坐起身来——这觉没法睡了！
那么……
果然还是修炼吧！
说实话，这小子最近松懈的很，《雷神诀》第六层他硬生生一眼都没有看过！
事不宜迟，祝劫生马上取出竹简，开始赶进度。
祝劫生不由自主地读出了口诀：
“雷，破镜中花，破水中月，破云雾千百障，破虚妄十万种。”
果然，明着写在竹简上的字只不过是敷衍而已，对领悟这一层功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不过祝劫生有经验了，他照着上次的样子向竹简里灌注了一丝灵力。
不出所料，“镜”“花”“水”“月”四个字浮出了竹简，淡淡的笔墨在空中重组成四句话，乃是：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祝劫生：“！！！”
(?_?)
我之前果然应该好好听前辈讲法啊！
外面的起同样不在睡觉，他看见道道金光从祝劫生的房间中迸射出来，于是耐不住好奇前去查看。
“小鬼，你为什么要学瞳术？”
门外的起推门而入，把祝劫生吓了一跳。
这个问道祝劫生真没好好想过，于是他只能敷衍：“为了……变强？”
起摇摇头，一副“我就知道你个菜鸡会这么说”的表情：“错！为了破虚妄，识真假，辨正邪！”
祝劫生连忙附合——你老人家说什么都对！
起又问：“何为虚妄？”
祝劫生绞尽脑汁试图现编一个答案，但没等他编出来，起就把食指点在他脑门上了。
祝劫生被拉入了起的识海中。
祝劫生也进入过蛊雕的识海，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相比之下，起的识海要朴素得多，但却也凶戾得多。
起的识海是一片战场，数十万士兵的尸骨铺满了每一寸土地。士兵们身上的铠甲和手中的兵器早已被锈蚀得不成样子，似乎他们已经曝尸荒野百年之久了。
“嗯？”
起出现在了祝劫生的视野中，识海里的他威严冷峻，看打扮像是一位将军。
“你对“虚妄”竟然已经有这么深的理解了？”起微微吃惊，毕竟祝劫生这么个小鬼应该没有经历过人世的太多险恶才对。
只有祝劫生自己知道，这算是因祸得福。他之前在梦境中生活了那么久，破梦而醒之后自然而然地对“虚妄”有了些自己的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辨正邪吧。”
起推了祝劫生一把，等祝劫生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座军营之中了。
此时的军营比溃败的战场还要混乱，一半人在没命地疯跑，另一半人逆着他们冲向一个身披黑甲的男人。
起似乎并不想让祝劫生认出此人，因此男子的脸是模糊不清的。
但是前辈，他的打扮跟您一模一样好吗？太明显了吧？！
祝劫生心里有一句槽不知当吐不当吐。
“你打算杀光四十万人吗混蛋？！”说话的是个长得很奇怪的人，他……勉强算是个胖子。
为什么说“勉强”呢？
因为此人只有肚子肥胖，到了胸口那竟然瘦得肋骨分明，四肢更是细长得过分。他的两只手大小是常人的两倍，手指骨节暴突，瘦长得不像话。
至于他的脸，只能说一言难尽。眼睛一大一小，鼻子和嘴都是歪的，至于耳朵，甚至只有一只。
对于胖子的质问，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抡起手中的巨镰，一刀削下了胖子的首级。
那些之前逆流而上的士兵们也开始溃逃了。
男人丝毫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他只是挥舞着巨镰，朝着人群斩出一道血色的刀芒。
无论是树木还是山石，亦或是士兵们的甲胄和血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抵挡这毁天灭地的锋芒。
血色的锋芒迎面而来，它在祝劫生的眼中飞速放大。它所掠过的每一个人都被拦腰斩断，每一个人都僵硬地倒在地上。
瞬间，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即使知道这不过是幻境而已，但祝劫生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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