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刻羽加快神识勾连进度,把被人为设置好的阵法灵路重新排序,让其尽量贴合天地元气应有的自然之象。而在一些细微处,陆刻羽给灵路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神识印记,确保在待会破阵时不会有什么纰漏。
随着最后一套银线的稳固,整片银萤海突然“左右一晃”。陈匪石看了眼陆刻羽,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这种不影响现实,但是却扎实反馈在神识上的异象,正是表明了四个少年少女花了一天一夜讨论出来的方案成功了一大半。
从接下来开始一直到明天早晨(估算的现实时间),这第二重的画地为牢阵的掌控权就暂时被陆陈王望四人握在手里。
陆刻羽用手背抹了下额头,道:“还好学院没有特地刁难我们。自己上手了才晓得,学院如果要真的下狠心,这第二重画地为牢阵完全可以再多加几重禁制。”
陆陈二人回到森林中央,与王望二女再交流了下经验。四个人啃着包里仅剩的干粮,坐在地上说说笑笑。陆刻羽偶尔会抬头看看天上那一片模糊的太阳,心想这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破阵,虽然不是跟敌人对拼,只是学院的考验,但也还蛮有意思的。
阿望一边嚼一边说着,像一只可爱的花栗鼠:“如果我们没出去怎么办,学院会不会给我们一直关在里头。这里又没吃的,我们可要饿死了!”
“你说啥——”陆刻羽一时没听清她在说啥,阿望本来官话就不标准,嘴里塞了东西就更是啥也听不懂。
王山榛浅浅一笑,替她翻译道:“阿望是担心,我们没待会没成功就被留在这阵法里了。我觉得应当不会,明日山门打开,阵法自然关闭,没破阵的同学们就各自回了吧。”
“这样啊,”陆刻羽咽下最后一口干粮,双手撑地,头向后仰,“那我觉着咱们到时候可以把石头哥给吃了。你看石头哥一身腱子肉,吃起来口感一定很好,用石头哥自己的话来说,口感筋道!”说着他用手肘捅了捅陈匪石的腰,陈匪石一脸无奈。
阿望吐了吐小舌头,道:“不吃石头哥,石头哥的肉太差了。我吃你,你看你粉头白面的,清蒸起来一定很好吃。”
休整完之后,四人的精气神也臻至圆满,天地元气在体内天穴流转无滞。依照计划,四个人分别要负责森林里的四处重要方位,按顺序唤醒“银线”、掌握阵法,再逆推画地为牢以离开银萤海。
少年少女们选定的位置是以陆陈二人进来时那个光门作为起点,然后再以一个“之“字形分布到森林远处。这其中,陈匪石原先埋下去的桃核们是沟通两重阵法的关键,所以在陆刻羽打开头几道银线后,陈匪石能否及时把握住他在那些桃核身上附着的气息至关重要。
“都准备好了嘛?”
陆刻羽沉声道。见其余三人点头走向自己位置,陆刻羽来到先前光门打开位置盘腿坐下。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呼吸放平稳,开始在杂乱无章的天地元气中寻找被人为规整好的那几道。
他闭上了眼睛,神识就像是在黑夜湖水里游泳的泳者一样。泳者虽然看不清楚整片湖的全貌,但他游起来没有丝毫害怕,因为他已经直接或间接地跟这片湖泊打了多次交道。当然,泳者的内心还是得保持足够的谨慎,因为他不想游到一半,忽然被某根不起眼的海草缠住他的小腿。
泳者沉默地往前游着。在过了第三道弯后,他隐约感受到前面有了一些些光亮。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开始朝着那光亮处游去。水流突然湍急,这是阵法灵路被陌生人入侵的象征。水流逐渐平稳,那是陆刻羽的神识终于碰到了被他亲自更改过的灵路。
上一次,陆刻羽闭眼,于是陨星落。
这一次,陆刻羽开眼,所以烈阳升。
在陆刻羽睁开他那双乌黑眸子的一瞬,陈王望三人很明显地感受到了银萤海森林开始“摇晃”起来。那些本来附着在每一片叶子上的流光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树叶本来应该有的莹绿。
陈匪石冲陆刻羽点点头,然后像是一块被飞掷出去的山石一般,猛地冲了出去!
毫无疑问,陈匪石这一环是能否顺利突破第二重画地为牢阵的关键。
一步,转;两步,提;三步,扭;四步,踏。陈匪石心中默念着,几乎是以奔跃的姿态踏完了十四步。前七步对应着另一重森林里他埋下桃核的位置,后七步则是以天地元气逆行的思路,将那些核桃上的神识重新分解,散落在那“之”字形的独特灵路上。
当陈匪石最后一步落稳时,森林的摇晃已经不再是一种虚幻的错觉。刹那间,那些镜面光泽于空间里破碎,像是有人撒了一把雪霜扔在空中。
那些“雪霜”颤抖着,与森林里若隐若现的“银线”互相对立。天上有雪粒,地上现银芒,陈匪石十四步下去,成全了一张充满生命力的画卷。
画卷开,林叶舞,两位少女纵身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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