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夜，吴毅在学校。
严玲说，这一段妈妈催着要我回城，但我没下决心。吴毅说，你不能只想着农村，不考虑自己的前途！
严玲说：“你刚走上领导岗位，我不能不帮你一断！”美丽的大眼睛含着泪水。
看到泪水，那个极不平常的风雪之夜又浮现在吴毅眼前。。
那一夜，积雪中的你气若游丝生命垂危！我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救人，刻不容缓！但是，拉不动；扶，扶不起，一次又一次。时间长了，你勉强坐起。我一步一步背你回家。她默默流泪，说：“哥，今后我不管走到哪，心和你在一起！”
吴毅说，我祝愿你有自己的满意生活和理想归宿！
吴毅走出学校，抬头看天黑得像一团墨汁，感到身后好像有一阵风，紧接传来一阵笑声。啊！这是小雪桃！
“傻小妹，你干什么？”
“跟踪你！”
“为什么？”
雪桃稍稍靠近，低声说：“我想这么晚了你还来学校，一定有重要公事！”
吴毅说：“我新拟了个村长远规划。”
雪桃说：“好啊，我正打算问！”
吴毅说：“雪桃，我已向村里提议让你当团支书。”
黑暗中他隐约感到小机灵高兴得蹦了起来，说；“太好了，太好了！”他说：“上次在县城我说过，你要抓紧回县城工作。”雪桃说：“还没顾上考虑！”他说“不要傻了。回县城是大事。”雪桃说：“建设新农村才是大事！”
忽然，一声“唉哟”，她滑倒在地，“快，拉我！”
“摔疼没有？”吴毅急拉。小手轻的像一团棉花，柔的像一条小鱼。雪桃则感到，这是一只温有力的手，一只可以改天换地的手。
夜色中，雪桃趔趄一下，慢慢走远，影影绰绰中蹦蹦跳跳。
吴毅心中忽然浮起几分忧虑：刚刚摆脱学校那双流泪的眼，接着又伸来一只小手。小精灵真的是摔倒了，还是……？身边的她太小太单纯了。单纯的只知追求光明。他看重这位小小精灵是因为她有强烈的事业心。但应将纯洁引入上正路。还要切实考虑人家的前途。我现在刚走上领导岗位，上上下下几百几千双眼睛盯着自己！既要大胆工作，又要小心谨慎，万不可染上负面新闻！
他把雪桃送到家，待她把门关上才放心离开。
吴毅不知，瞎子早早在门口等待晚归的侄女。凭瞎子的感觉，这个姓吴的心无半点芥蒂！人都说我是瞎子，其实我不瞎心亮。
12
冬至过后，天气已冷。山峦上的树叶渐渐飘落，田间的麦苗开始返青。几个男人和女人在锄地。以前生产队时期的磨洋工不见了。各在各田埋头苦干。因彼此距离远，彼此说话需大声。
“喂，老哥，冬天你准备干什么？”一老汉问。
“我儿子搞建筑。我打算到镇上买几只羊回来放。”另一老汉说。
“我打算买几个猪娃养！”一个妇女搭上腔。
谈话显然对生活充满热腾腾的希望。
此时，从远处的山坡走下三个黑豆大小的人影。近了才看清这是吴毅、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姑娘。老人鹤发童面，精神矍铄。这是孟芃祺教授，后面是他的女儿孟菁花。姑娘城里打扮，清艳，冷俊，光彩照人！
孟老应吴毅邀请来郭堂村作报告。老教授来告诉农民朋友，发达国家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只有知道什么是现代化，才会知道怎么向前奔。
“吴毅，你带回什么客人？”有人问。
“我请来城里教授！”吴毅说。
村里一下子惊了！怎么，来了城里教授？晚上村委大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村委和吴毅原计划只让村干部，群众代表，党员，团员参加。谁知群众听说后来了许多。有的挤在门口，有的爬在墙头、树上听教授作报告。
院子正中燃起了一大堆柴火。红红火火映照着周围人。
穆支书让吴毅向大家介绍报告的重要性。
吴毅说，孟教授是著名农业专家，专程来为我们作报告。我们要认真听，好好领会。只有观念更新，才会迈出更快步伐。
老教授看到这么多人异常兴奋，说：“农民兄弟们，你们不要叫我教授，应该把我当做村里的兄弟。我老家也在农村。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一直对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怀着深沉的爱。我一直深深感激同呼吸共命运的父老乡亲……”一句话缩短了和大家的距离。乡亲们不再以为他是尊贵的客人，而是久别归来的儿子！
老教授说我到过许多国家，如日本、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丹麦、芬兰、瑞典等。这些国家的农村，森林覆盖率一般很高。在西欧，经常看到绿丛中透出幢幢红楼，开始还以为是国家的园林。一问才知是农民的私家别墅。家家门口停着漂亮的小汽车。农家庄园像个花园，绿意盎然，花团锦簇。发达国家绝大多数人口在城市，少数人在农村。大片土地由少量农民经营。
日本有许多农村庄园，傍海而建，农渔两栖。奇山丽水，蓝天白云，悠闲自得。一户农民，既管理田地，又经营水域，收入颇丰，生活优裕。
以色列，原是大片荒漠。不毛之地现在绿意葱笼沃野千里。这个国家大力推广塑料大棚和无土种植。西红柿的亩产量大大超过我们。
在美国，一户农民经营几百亩的土地很平常。农民开着汽车检测虫害、草荒。一个电话很快会有飞机洒下灭虫剂、除草剂。田间布有电子眼，网络传输。大学或科研部门会根据具体数据指导农田运作。……
雪桃听得如痴如迷，眼睛瞪得大大的，手中的笔不停记着，唯恐漏掉一个字。
大河、红花坐在一块。红花不停地小声发问，大河示意安静，生怕耽误了他的听讲。
吴敬轩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吴毅妻子和红花妈坐在一起，对红花妈提出的问题，根据自已理解认真解释。
穆支书坐在孟教授身边，对讲话饶有兴趣，不时插话表示赞成，夸新鲜。谁知陡然起风波！坐在一旁的叶村长本来心中窝着一股火气，听到老穆夸奖感觉特别刺耳，心里忿忿：“你老穆怎能与小白脸吴毅一唱一和？你没下台就学会小舔？我怎么咽下这口气，我怎能给你面子？”于是急不可耐放冷炮：“哼，还夸新鲜呢，要知道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一石激起千层浪！五组长吴广水紧跟着火上加油，说：“依我说，社会主义就是比资本主义好！”
一时剑拔弩张，气氛骤然紧张！
吴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他义正词严说：“叶村长、五组长，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就是比资本主义优越。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现在最大目的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经济。老教授讲向发达国家学习，就是为了快速发展经济，让老百姓尽快富裕。这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
大河霍一下站起，说：“我们穷日子过怕了，就是盼过富日子！”
百事通说：“老百姓富了，国家强了，这才是我们盼的社会主义！”
孟教授说：“这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
雪桃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好！我们坚决拥护！”
叶村长说：“我今天只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就说了这么多，要不要民主？还让不让人说话？”
吴毅说：“是你讲了群众不爱听的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和党中央保持一致，集中力量抓经济，千方百计奔富路！”
叶村长说：“我没说别人。我是说穆支书，他、他……”
有人说：“你说支书什么？他比你强，他还有点正能量！你是秃子笑别人头发稀！”
村长听了脸一下拉长了，嘴张大能塞个茄子说不出话。有人说，看他那张脸就知道说不定啥时又变脸？
孟教授伸出大拇指，夸农民兄弟，得人心，民拥护！
乡亲的心院中的火，暖洋洋，亮堂堂！
13
过了冬至，一天比一天冷。晚上家家户户早早关门。然而吴毅家例外，天天都有串门人。这天晚上，红花和她妈来了，带来一兜鸡蛋，一包红糖。吴毅不在家去村委开会。
吴毅妻子热情招呼：“唉呀，来就来啦，怎么还带东西！”
红花说：“盼你生个胖小子！”
红花妈说：“生男生女都好，大人身子骨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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