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的确对那些医生没兴趣,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年轻女孩。
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个高中生。
宽大的病号服遮掩着消瘦的身体,原本娟秀的鹅蛋脸也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变得苍白。
她平躺在病床上,两只手一起攥着母亲的右手,呆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双眼暗淡无光,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她的精神状态让路西想起了一项臭名昭著的手术。
前额叶脑白质切除术。
在20世界上半叶,这一项手术被广泛应用于精神疾病的治疗——用一把冰锥准确地刺入患者的前额叶部分,然后转一转。
大多数接受手术的患者都会失去精神冲动,表现出类似于痴呆或者弱智的特征——把“疯子”变成“傻子”。
在路西看来,姜颖的表现很接近于前额叶受损的患者。
但是她为什么会始终攥着母亲的手呢?这意味着什么?
此时,房间里的医生们也注意到了陈扬和路西,戴着眼镜的主治医生问道:“你们是?”
姜颖的母亲尴尬地讪笑一声,“我弟弟,另一位是他联系的心理医生。”
她原本想趁着陈扬不在,再让其他医生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到一起,让场面上有点难看。
“心理医生?哼,又是哪来找来的骗子。”主治医生没好气地小声嘀咕着,然后又大声向姜颖母亲强调一遍,“我们这里有全国最权威的精神科医生,而我也是具有多年临床经验的神经内科专家,你得相信我们,积极配合治疗,不要总是相信一些偏方和骗子。”
原本姜颖是在神经内科住院的,因为治疗始终没有进展,现在变成由神经内科组织的多科室联合会诊。
被含沙射影一番的路西也没生气,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说到底,他也只是给陈扬一个面子,他自己的麻烦事都解决不完,谁知道兜里那硕大的移动硬盘塞着什么恐怖录像,哪有心情跳进泥潭扯皮。
不过如果能帮助到患者,他肯定不介意施以援手——更何况这个病例比他想象得更有意思。
一旁的陈扬简直不敢相信路西竟然没说话,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好的耐心——毕竟以他的水平,除了精神科主任,保守估计其他医生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见所谓的“野生心理医生”没有说话,医生们也继续讨论起病情来,倒是老主任不时瞟一眼路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能松开抓着女儿的手吗?”刚才说话的主治医生突然问道。
“我……我不知道……”母亲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个问题,她莫名地感觉有些不安,“每次我送开手,她就会表现得很焦躁。”
医生眼睛一亮,瞥了一眼主任的表情,然后说道:“那就松开看看!这很可能就是治疗她的关键!”
路西盯着女孩的双手,苍白,柔弱,青筋毕露,不难看出,她抓握地很用力。
“她这个姿势保持多久了?”他侧过身体小声地询问陈扬。
“十七天。”
绝对有问题。
路西不安地扭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他感觉自己有了一点灵感,但却抓不住,也说不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老主任竟然看向了路西,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路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主治医生显得有些出奇愤怒,“这么下去,患者和死没什么区别!我们必须得试试。”
“直觉,这么做很危险。”
路西也说不出什么缘由,只能这样回应医生,对方的出发点没问题,可他始终觉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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