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的诺拉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拍打着,朦朦胧胧中模糊的听见有个男人喊她的名字。
“诺拉?诺拉?”
提尔曼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口中不停说道:“诺拉,要不要和我去城里,我刚好有事情要去一趟。”
这下她听明白了,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揉着眼睛点头。
“米蒂亚呢?”诺拉下意识问道。
“她不去,不过叫我们带些东西回去,购置两匹布什么的。”提尔曼顺手将诺拉滑下的睡衣拉上肩头,站起身来拉开了窗帘。
“今天天气很不错。”
晴朗一天的清晨明媚阳光倾泻进这个小屋子,空气里悬浮的细小灰尘给予了光线形状,耀眼的光柱随之照射在诺拉脸上。
提尔曼顺手带上了门,诺拉已经是个大女孩了,应该保持适当的隐私。
诺拉脱下睡衣,露出白净均匀的身体,她打开衣物箱翻找了半天,从自己不多的衣物里挑了件唯一有细节花缀的白色裙子。
三分钟后,她穿着干净裙子站在了院子中。
便身猎装,双手裹着皮革的提尔曼从门后走出,带上了男爵的徽章,腰上也别着一把钢剑。
注意到了着一身洁白的诺拉,他笑着走了过去拉起对方的手,模仿着戏剧里面的骑士一样行了个夸张吻手礼。
“哦!我亲爱的天使,你太美丽了,不过今天还是有些凉,不考虑加件衣服吗?”
男爵领里全是山麓,当然会更冷。诺拉摇了摇头,接着打了个没有形象的哈切。
“记得买两米布,细亚麻的。”
米蒂亚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来喊道:“不要忘了。”
牵上马的提尔曼随口应了一声,举起右手挡在嘴边:“你妈真啰嗦。”
回来就告诉她,抹着眼角的女孩心想。
提尔曼将马牵出院子,踩着马镫一发力,利落地翻身上马,对着诺拉伸出手:
“前面还是后面?”
“前面。”
这样我就能靠住你睡一会,就算偏倒也会被拉住以免摔下马……再摔一次。
父女骑着马沿着土路行出这个小村子。
“提尔曼,你答应教我两招了?”
这里有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女儿可以称呼父母的名字以表示亲昵,而男孩如果这么说则会屁股开花。
“嗯。”提尔曼简单应着,眼睛盯着前面的土路。
“你去城里是什么事情。”诺拉靠在父亲怀里,打上个哈切。
“抓人。”
她没有料到是这种事情,张着嘴疑惑地抬起头来:
“啊?”
“男爵家的佃农,他未经允许私自跑到了卡达,三天没有消息了。超过三天男爵就默认他们逃跑。”
“他命我们将他抓回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诺拉才小声的开口。
“如果被抓回去,男爵会怎么对他。”
提尔曼没有回答,会怎么样?他在心里叹气,走运的话,教训一顿继续干活,而如果不走运,贬为农奴并延长契约已经是领主的仁慈。
这是相对来说…而他甚至无权对自己领主的财产表示同情。
“我们要在卡达市住一晚,待会到地方你可以去书店挑一本书,嗯,我记得你上次买的那一本已经看完了…我会开好一间旅店,你就在旅店,也可以出去转转,但是要记得远离酒馆和门前有着字母牌子的房子。”
他开口找了个新话题,印象里诺拉是个好学的孩子,通识课的内容只花了很少的时间就完全掌握,只不过似乎比起纸面内容她更加喜欢需要动手的事物。
可惜卡达市的学校只接受自由市民。
“那是什么?字母牌子的房子。”诺拉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别乱问。”
“哦。”
她只好把视线投向道路两旁,看看风景。
脚下的乡道相当颠簸不平,这种泥泞潮湿的土路连接着王国境内大大小小的城市和村镇,它很不宽敞,狭窄的地方容纳不下两辆马车并排。
至多准许载人马车行驶,并且不记录在地图的这种小路就叫做乡道,而更宽广平整的王国大道则被用于行军或者运输重要物件。平民不得使用,但可以自费沿着准许的王国大道附近重新开辟道路。
道路两旁是低矮塌陷的山丘以及望不到尽头的红松,有时能看见破破烂烂的塔亭和房屋,它们都已废弃。
诺拉知道东边那座常年有雾的山头叫做胡根山,提尔曼常提起胡根山上有掳走孩子的山魔来吓唬他,这在她更小一些的时候通常能起作用。
而离开男爵领的那片山头的一个山壁,那是境内排的上号的高山…每次从它对面的窄道经过,那些山壁上的奇怪空洞就会被风吹的如同笛子一样呜呜叫。窄道上面那些长不成熟的黑莓则是诺拉的最爱。
她很快在父亲怀里睡着,即使颠簸不断。
诺拉再次在提尔曼轻拍下醒了过来,看见了乡道不远处闪烁着阳光的溪河和泛着青黄的麦地,发觉已经离开了男爵和周边领地那绵延的阴湿山麓。
提尔曼控制着身下的马匹放慢,以小跑的速度慢悠悠地朝着东边行进,他们将要汇入城市附近的王国大道,这表明离卡达不远了。
她靠在父亲怀里,百无聊赖的抠起指甲。
“要吃黑莓吗?我顺手摘了点。”
提尔曼伸手在马鞍袋里摸索了一会,从里面拿出一个渗着淡紫色的布袋。
“有些压烂了,别弄到衣服上……”
终于的,在赶在中午城门关闭前缴纳了一个坎特的城门税后,父女从西门进了城。
这不是诺拉第一次来到卡达,但当她经过那高大严密的城门时仍然会感受到急迫感,给人以压力的是那十米高的掺杂着魔石的厚重城墙,以及充斥着射口的魔力自行弩箭。
在独立教会以及教团的影响下,普通民众对于神秘强大的超凡力量看法一致地远离,敬而远之,认为魔法只会带来不幸,她也不例外。
父女在围绕着整座城的环日大道上转悠了一会,最后在XC区的一间小旅馆订了房间。
白天的住宿费用是一个坎特,如果需要过夜,就另外加钱。
提尔曼给了诺拉些零钱,又叮嘱了一番远离酒馆和带有字母招牌的房屋,随后他将长剑放在了房间,只随身带一把匕首就出离开了旅店。
诺拉眨巴着眼睛和他道了别,把那几个比坎特面值还小的硬币放进了裙腰间的口袋。
她也走出这间不售卖酒水的住宿旅店,站在西区的大街上四处张望,然后朝着广场附近行去。
“卡达,在著名学者卡塞尔的地理著作《大陆地理通识》一书中被称为自由之城。
作为一个自治城市的大半部分,XC区是卡达收入水平较低的一部分市民的主要居住区,但同时也是最能体现书中进步,自由的城区。
西城拥有卡达六成的人口,绝大多数的手工业基本聚集于此,同时几乎包揽了整个城市的集市。
得益于近年来的城市议会鼓励创新的新策略,你几乎每过一周就能在集市或者广场的小摊上看到许多新奇的玩意……”
西城广场上,一个戴尖角帽举着牌子的导游兴致高昂的向着一些来自南方内陆的商人游客介绍着城市的风土人情。
“接下来我们去游览一下集会,请保持秩序,以免走丢,如若想选购商品请在结束游览之后。另外的,今晚会有马戏团例演,请不要错过……”
诺拉将目光从渐行渐远的参观团身上收回,沿着广场转悠,打量着周边的摊位,碰到有兴趣的玩意就驻足看看。
她转了有一会,直到被一个精美的木偶吸引住目光,于是扶着裙子蹲下,伸出手指了指木偶。
“我能看看吗?”出门在外,她不介意淑女一点。
摊主是个眼窝很深的年轻人,他披着布帽,显得很阴沉,摊位前也只有两个人。
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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