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从昏睡中再次醒来,没立刻睁开眼,隔着眼皮仍然能感觉到头顶的亮光,他心想手术怎么还没有结束,于是缓缓侧过头,避开头上的光源,睁开眼看向四周。
等他看到周围的情形,脑袋里好像有东西嗡的一声炸开,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令他难以相信。
目所能及的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公交车上的行李箱、衣服、鞋子、还有人,光线之外的地方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他回过头看向头上的光源,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身体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快速横向滚了出去,敏捷的从地上爬起,踉跄着奔向远处。
大约跑出七八步,他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等心神平稳下来,才站起身查看了一下身体情况,发现除了些许小擦伤,身体并无大碍后,他回头看向光源处。
只见公交车悬停在半空中,车头朝下,先前误以为是手术灯的光源原来是公交车的前大灯。
周燃的视线顺着车头向上看去,瞳孔紧缩,公交车像是被镶嵌在了半空中,车尾部分陷入黑暗中完全不见。
他又静静的等了片刻,仍然不见任何动静,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地面。
刚才太过慌乱,他没有来得及留意,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人,从衣着判断都是公交车上的同学,此刻或趴或趟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周燃缓缓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同学,他用颤抖的手推了推对方,并轻轻喊了喊,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他翻过对方的身体,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对方七窍出血,额头上一大块创伤,血已经染红了前额头发和面部。
周燃缓和片刻,鼓起勇气再次走上前,用手探了探对方鼻息,发现对方没了呼吸,人已经没了。
汗水顺着周燃的额头流下,他之后又查看了地上躺着的另外几个人,除了有一个还有微弱的喘息声,其他的都已经没了呼吸。
作为新入学的学生,周燃除了简单的心肺复苏按压之外,并没有太深的医疗救治经验,对着那位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同学,他知道对方应该有内脏损伤,不敢乱施救,只能握住对方的手,内心默念对不起。
周燃就这样默默陪伴对方走过了人生最后一程,他放下对方的手,缓缓起身走向公交车。
他看到车头下破裂的被褥,暗叹自己能存活下来真是侥幸,他抬头看向公交车上方的挡风玻璃,发现挡风玻璃已经呈现蛛丝状破裂,车头堆叠着一大群人,有的人身子已经探出一半。
那个疯狂的公交车司机被压在驾驶位上,身体血肉像是被抽空,面部枯瘦,表情狰狞,眼球爆突充满血丝,枯瘦的双手像鹰爪一样,死死的抓着方向盘,虽然已经死了,但是周燃仍然能感觉到司机当时的疯狂和兴奋。
经历过刚才的生离死别,周燃的内心也变得淡然了许多,他尝试用手轻轻推了推公交车头,公交车纹丝不动,然后逐渐加重力气,并做好随时跑出去的准备。
公交车仍然纹丝不动,当周燃尝试掰断雨刮,后视镜,最终攀上公交车,发现公交车仍然没有任何晃动,他放下心来,爬进了公交车里面。
周燃先是爬到尾部看了下,发现公交车尾部被牢牢嵌入了硬邦邦的石头中,尾部玻璃已经破碎,被石头堵得死死的。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除了被石头赌的死死的,什么也没有,于是折返下去,去看看车上是否还有幸存的人。
周燃一边喊,一边翻看同学的情况,因为公交车朝下,身体不好借力,不一会儿,他就累的满身大汗。
不过幸运的是,有几个同学在他的喊叫和拍打中逐渐醒了过来,身体或多或少有些创伤,但是生命并无大碍。
随着部分同学逐渐醒来,呻吟声此起彼伏,有两个受了刺激的大哭大叫,任凭周燃怎么安抚都静不下来,周燃最后实在受不了,几个耳光过去,总算止住了对方的哭闹声。
周燃站在高处,大声喊道:“大家先冷静,能行动的同学都起来帮忙,下面被压住的同学不要着急,我们从上往下解救你们,请大家务必配合,如果再闹腾,我就撒手不管了。”
周然说罢,先扶起最上面受伤较轻的几个同学,几个人找位置站稳后,心中默念着对不起,把已经去世同学的尸体抛出了窗外,就这样层层递进,把能够行动的同学逐一救了出来。
“同学,麻烦你们几个去车头下面搭把手,你们几个跟我在车上,咱们配合一下,把受伤的同学抬出去。”周燃吩咐道。
几个人也没有反驳,应了一声,爬下去到公交车下面接应,里应外合之下总算把所有的人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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