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刘睡醒的时候,已经已经一点多了,罗嗣吉不知道几点上班,只能在那坐着,等着老刘。老刘醒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卷着烟,然后慢慢悠悠的点着,狠狠的吸一口,抽完烟,才带着罗嗣吉,超粪场走去。
有了上午的一点经验,下午的活罗嗣吉也不再着急,跟老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入职的第一天,“磨洋工”这个词已经烙进了他的职场第一课。
“两只小蜜蜂......”
从用手机开始,罗嗣吉的铃声就没有换过,这也是被肖霞时不时拿出来夸赞(或者是嘲笑)的专一特性,掏出电话来,恰是肖霞打来的。
“罗大学生,在干嘛呢?”电话那头肖霞嘻嘻哈哈的打俏着。
“装鸡粪呢。”
肖霞是罗嗣吉大学里暗恋的女生,也曾试着表白,但每次都未等开口便被掐灭了激情的火焰,似乎肖霞早已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几番之后,罗嗣吉也不再幻想,只是把她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而已。应聘的时候,肖霞同他一起选择了农尊牧业,罗嗣吉熄灭的火焰再次燃起,他原以为肖霞是不是想给他机会,然而在分场派人的时候,肖霞明确提出不跟他在一起,所以这团小火苗还是没有燃起来。此刻,能接到肖霞的电话,自然少不了亲切,并迫不及待的想吐槽个痛快,他放下铁锹,往外挪了挪步子,免得老刘听见不好意思。
“这什么破工作啊,吃的不饱,睡的不暖,跟着一个大叔铲粪呢......”
“真的假的?”肖霞质疑的打断了罗嗣吉,“你现在不应该在办公室里,跟着技术员学习报表、学习制度吗?怎么还干起粗活来了呢?”
“真的,骗你干嘛?这里的人都很凶,要么不说话,要不一开口就是骂人。”罗嗣吉把从昨晚到场一直到现在的事,哗哗的全倾倒出来,除了走错厕所那件事。
“不至于吧?我刚给他们几个都打电话了,只有鲁南跟着老前辈在鸡舍养鸡,其他人全在办公室里坐着聊天,学习报表什么的。”
当罗嗣吉听到肖霞是最后一个电话才打给自己的时候,冰冷的心,瞬间又上了一层霜。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永远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当然,肖霞在他心里很重要,他也没主动给她打电话。听说大家的工作如此惬意,罗嗣吉瞬间崩溃了,同样的大学生,同一天入的职,为什么他与别人的待遇不一样且差距那么大呢?
肖霞还在说这,只是后边她又说了些什么,罗嗣吉完全没有听进去,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也不知道。他本就是个木讷的,不善言辞,受了委屈完完全全咽到肚子里去的人,而当这重重的打击叠加到不能再加的时候,那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让他坚持不住了。不跟老刘打招呼,不听老刘在后边的吆喝,径直朝着办公室走去。
虽已崩溃,却仍不乏礼貌之举,敲敲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应声,推门进去,不见人在,只好回到宿舍。
“走!”是倔强的罗嗣吉心里唯一的想法,只是走也得跟人家打个招呼,隔几分钟,便去一趟办公室,始终不见人影。他把昨晚掏出来的毛巾——唯一拿出来的一件行李塞回包里,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再说老刘,见罗嗣吉走了,他也不干了,这一车粪照着他的干法,他自己装得装到半夜。回到宿舍见罗嗣吉东西收拾好了,气呼呼的坐在那,似乎知道了咋回事。
“咋?这刚来就要走啊。”
“嗯。”罗嗣吉头也不抬的说,“这活干不了。”
“还是太年轻了,没吃过苦,干习惯了就好了。”老刘不知道是出于惋惜不想让他走,还是觉得没了听他吹牛的人,所以一直试图挽留着。
“你俩装完车了?”这时仓管出现了。
“你好,仓管,我不干了,要离职,跟你说一下。”
“行,不干了就走吧,来把伙食费交了。”仓管没有一丝要留人的意思,转身去了办公室。
罗嗣吉跟着仓管到了办公室,仓管递给他一张吃饭的记录表。
“新人3。”连名字都没有一个,这跟在监狱里的编号没什么区别,“晚餐1顿,鸡蛋1个;早餐1顿,鸡蛋1个;午餐1顿。”
“吃饭的顿数没问题,鸡蛋我没吃。”罗嗣吉看记录表上记了两个鸡蛋。
“吃不吃不管,领了就算。”仓管无表情的说着。
“我也没领啊。”
“没领怎么会给你记呢?一个男人,两个鸡蛋吃不起啊?”仓管开始歇斯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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