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防盗门紧锁着,与安着防盗网的窗户一起,将这间小屋封闭的严严实实。左右各两架双人上下床靠墙排列着,屋子正中间是一张长木桌,桌子旁坐着七个人。七人的动作被屋顶角落处的监控器一览无余。
欢迎来到S市监狱第五监区114监舍。
膀大身宽的舍长正在朗读《S市罪犯改造条例》,可能是因为屋顶有监控吧,其余几个人的手都摆放在桌上,安安静静地听着。
李浩文觉得听腻了。他抠抠耳朵,站起身说:“行了,别念了。都困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李浩文就进了里边的卫生间。
舍长没敢吱声,仍按原来的语速朗读着。大家都听说李浩文有个有钱有势的爹,也知道他是因为杀人入狱,所以没人愿意得罪他。监舍里一共七个人,三个是盗窃入狱,两个是诈骗,舍长则是聚众赌博。七个人中,只有李浩文罪责最深,刑罚最重,他也是最晚进来的。
一门之隔,里间的“嘘嘘”声与外间的朗读声和鸣着,像极了一首烂俗的口水歌—《新郎不是我》。
李浩文提好裤子走出卫生间,看见舍长还在低头念着,便有些不耐烦了:“你TM怎么回事,都说了老子困了,把老子的话当放屁是吧?”
李浩文把舍长手中的文件抢了过来,随手丢在地上。
舍长站起来,看见其他舍友都等着看笑话似的低头沉默着,便觉得是时候在舍里给自己树立树立威信了,否则,他这个舍长当得也太窝囊了。
舍长向后退了两步,大声说:“你干什么?还有十多分钟,怎么就不能再多坚持一会儿?”
李浩文扯开被子钻了进去,骂道:“天天念,天天念,跟他娘的王八念经似的,难道这破纸能教你赢钱?有个卵蛋用啊!”
舍长被揭了短,气急败坏地瞪着李浩文说:“再有个一年半,我们就都出去了,你不学可以,别给别人添乱。你在这里十二年出不去,我们还想早日回归社会呢。”
桌旁坐着的五人面面相觑,整个监舍里鸦雀无声。
片刻过后,李浩文从床上下来,缓缓走到舍长面前。两人面对面站着,仅有一拳之隔。舍长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腿在轻微地哆嗦。
李浩文说:“刘二狗子,你这么能耐?”
李浩文瞪着舍长,舍长低着头不敢说话。
“怂蛋样,腿哆嗦什么?”
桌旁的五个人前仆后继地清着嗓子,舍长见状故意大声说:“屋顶就是监控,狱警就在门外,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舍长的腿不哆嗦了。李浩文拍拍他的肩轻蔑地笑着:“你说得对,在这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舍长挺直了腰杆,头也不再低着。
“但是你有老婆孩子吧?有老娘吧?外边没有狱警吧?信不信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片刻,李浩文威胁说。
桌旁的五人觉得滑稽,强忍着笑容。舍长迟疑了一会,也笑着说:“李浩文,你牛X,你牛X大了,知道你有个有钱的爹,他怎么没把你捞出去?好好改造吧,别老在我们这些老前辈跟前装X。”
李浩文搓着下巴,笑着说:“明天你会亲眼看见你老娘断条腿。”
五人忍俊不禁,笑得合不拢嘴。李浩文权当听不见,又钻进了被窝。
“到点了,大家都休息吧!”舍长看着李浩文讥讽地说,“好,我等着看我老娘断条腿!都TM在监狱里了,难道你还能指挥外面不成?我老娘的腿要是真断了,我TM把舍长让给你当!”
李浩文闭着眼睛,脸上留着难以言说的笑容。
防盗门被打开了,是分管五监区的高玉启监区长。七个人立马在床前排成了一列,立正站着。
高玉启从地上捡起那本《S市罪犯改造条例》,除了布满褶皱,上边还有一个清晰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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