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伊志反转开关,画面迅速回转,下沉的树木电线从黑暗深渊中升起,玻璃碎片重新出现破镜重圆,画面还在迅速倒退,我和唐伊志再次坐回车内,司机带我们回到方才的路口继续退步,回到那个人流匆匆的街道,那个刘路三人从面馆走出来的时候。
“作为一名瘸子,而且是一名程度比较严重的瘸子,是怎么可能自如行走的呢?”
唐伊志看向我,手中拿出铅笔在身前描绘,墨色的铅画以空气作为画板,一笔笔勾勒出轮廓:“仔细观察监控,宣晓津行走的速度确实能跟上刘路和赵澜福的速度,但在第三个地点——也就是只露出头的那部分——”
唐伊志停住描绘铅画的右手,用左手拉出监控的第三部分给我看:“宣晓津走路时,头部有明显的上下摆动,可以想到他手里有什么吗?所有瘸子标配的那个?”
我脑中有答案,但没有回话,唐伊志似乎是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便直接说着:“是的,拐杖!”
说罢,他的手中画出最后一笔,似画龙点睛般做出了一根拐杖,他用手接住拐杖,不由分扔给那边面馆门口的宣晓津,后者眨眼间已经变成了杵着拐杖行走的模样。
“再往前看三个部分的监控,宣晓津的身体,头部,都有杵着拐杖走路时的样子,一直持续到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内,直到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拐杖在哪里呢?我们还没有发现吧?”
“有人拿走了他的拐杖,回过头来想想,两名被害人的手机我们也没能找到,现在的人出门绝不可能不带手机,他两互殴的时候可没那功夫把手机先藏起来,所以现在完全可以下结论:两名被害人即使有可能是互殴致死,但现场也绝对存在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人,这场案子的性质没有那么简单。”
“但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已经不足以让我们继续推进,但现在我们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先确认一个点,那就是刘路,是不是那个人?”唐伊志挥手,所有场景开始土崩瓦解,原本现实的景象在身边蔓延。
我的神识似乎刚从世界之外穿越回来,猛的发现自己还站在这个充满奇异味道的停尸房内,躺着宣晓津和赵澜福尸体的两个手推车在身边并排摆着。
“我说我们要先确定刘路是不是存在于案发现场上得第三个人,你有在听嘛?hell?”
唐伊志手里拿着一张纸对我喊着,这一声倒是完全让我回过了神,转眼看他手里的纸上画着一根简笔的拐杖,地上也撒满了他的草稿纸,上面粗糙的画着拥挤的路口,凌乱的车间,还有两名死者身上部位的特写,还胡乱的附上了些圈圈点点……
“所以说我刚说的那一大堆你有听进去吗?果然你根本没有在尝试超频连接而是在梦游对吧?绝对是在梦游吧?”他一边蹲下去把自己画的纸张捡起来,一边抱怨着:“啊……算了,看你那迷茫的样子我也知道你尽力了,亏我还说得那么详细,简直是浪费口舌。”
他把纸张捡起来叠好,放在桌子上顿了顿,方才讲话时的神色已经全然从他脸上消失,他的精气神呈指数级的下降:“我准备下一步再去现场找找有没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我们没找着,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去楼顶天台透透气,这里面空气好闷,刚刚脱出超频连接我的头也好晕,你要来不?”
“我……”我愣了愣开口道,脑中还在想着些什么,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当务之急是把刚才唐伊志说的内容记录下来,方便事后向胡叔报告破案过程,便说道:“你先去吧,把你画的东西留下来一下,刚好这里有桌子,我做些笔记就跟上来。”
“做什么笔记嘛,全都记在脑子里就好啦,我把所有案子还有人际关系还有有趣的事还有YSC的全部内容都记在脑子里,妥妥的。”他嘴里这么说,还是把刚才画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朝着门口走去:“那边的电梯可以直通天台,咱在那里等你哦。”
“YSC是什么?”我把日记本摊开在桌面上问他。
“哦,给你打个预防针,包括之前的一大堆,如果咱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听得懂你就听,听不懂就当咱没说,反正不影响,就酱紫。”
他说完转角走了,我也没放在心上,拿出钢笔把刚才的内容尽可能的写在日记本上。期间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什么膈应着,好像是唐伊志说的话有什么漏洞似的,但我就是说不上来,再仔细回过头来细想一便的时候,还是发现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还是唐伊志对宣晓津身上那些“艺术品”的态度,反正我接受不了。我心里告诉自己,我只是侦探片看多了才会疑神疑鬼的,现实中没有电视里那么扯淡的。
唐伊志把案件经过说得好像是他就在现场似的,不得不让我我脑中又闪过一个念头——我在设想,会不会是唐伊志在刘路走之后杀死了宣晓津赵澜福等人?作案动机是有的,他那么讨厌宣晓津,顺带弄死赵澜福也不是不可能——随即我又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天马行空了,在宣晓津他们遇难的时候,唐伊志还在牢里蹲着呢,况且就他那身板,不被宣晓津两人弄死都算好的。
或许是唐伊志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扭曲了,才会让我有如此想法,这人又嘴臭又疯癫还阴阳怪气两面三刀吃里扒外,再长个壮硕点的体格的话,一个究极幕后大反派就出炉了。
我想着这些不由得面露笑意,就他还究极大反派?我一只手都能提起来的人,打群架估计是第一个死的。
大致记录了刚才的内容,合上日记本再整理好唐伊志的纸张,我该上去找他了。
乘坐电梯来到天台,我把唐伊志的草稿夹在腋下,左手握着笔记,出电梯转角,心里正想着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让肺好好放松一下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见唐伊志坐在医院天台边上,左手捧着空气,右手轻轻抚摸着。
我的第一意识居然是担心这家伙掉下去,要知道,这家医院好歹也是有十五层楼高的,天台下方停满了各色车辆的停车场上,走着刚刚下车就慌慌张张进入医院的病人家属,要是突然看见这家伙“嘭!”的一下砸在地上,得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啊。
我心里自嘲,其实完全不必担心这货,这货要真掉下去也不可惜。
但我还是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天台上,然后把他从上面拉下来。
“哎哎哎!你要吓死我啊?”被我抓住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他猛的打了个激灵,手中拼命的想要抓住刚才抚摸的那团空气,在我把他从围栏上跩下来后,终于如愿以偿把那团空气抱进怀里,这才看了我一眼,甩了个白眼。
我以长兄的口气告诉他:“呼吸新鲜空气也不是这个呼吸法,站在地上呼吸就够了。”
“塞班班都差点掉下去。”他把手里那团空气放进兜帽,然后远离我走向天台另一边,没多说又坐了上去。
“你就没正常一次超过十分钟。”我不想管他了,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他,然后拿出手机站在天台边上。我两就这么互不打扰的休息着,我站在天台边上玩手机,他坐在另一边呆呆的望着远方郊区景色。
我在这些天里懒散惯了,刚才进入医院陪唐伊志看视频,又high了一阵子之后还要记笔记,这些活儿就让我感觉有些吃不消了,但现在刷起短视频来又觉得精神百倍,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样颓废是没法出人头地的,不过似乎是手里的东西太有吸引力了,而且现在唐伊志也在摸鱼,他望着那地方一动不动的,绝对也是不想动了吧。
不过他没有在摸空气了,双手手指相交放在两腿之间,木讷着眼睛毫无生气的坐在那里,跟个雕像似的。
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抽出视线看向他,他木讷的眼神中有着绝大部分的空洞,但能感觉到那串望着秋日暖阳下郊区景色的目光之中,还有着几分遗憾。
那个坐在那里发神的人,心里有什么遗憾呢,确实他现在无亲无故了挺遗憾的,但正好和他的欠扁抵消,然后我就找不出其他的原因了。不过我又又又意识到对他来说我终究只是个路人,他望着景色想些什么东西我完全不必在乎,短视频上跳舞的美女不比这家伙发神好看?
他有故事,我知道。
谁都有故事,但大家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所以他坐在那里呆呆的样子只能告诉我他不正常,我才懒得管他经历过什么,我经历过什么还没人管呢。趁现在还有休息的时间,我不如多玩一会儿。
想到这里,我又从包里摸出香烟,点上后美美的来了一口,从停尸房出来呼吸上新鲜空气之后我的脑子清醒了很多,再来一口尼古丁刺激一下,我感觉我又能进入工作状态了。
“要是喜欢让别人闻烟味的话,这边建议你立即往下跳。”
我正处于完全放松状态,不想理他。谁都知道抽烟不对,但久久没能来上一根的滋味他可不知道。
但我心里又顾忌着他,知道有人不想要自己抽烟的感觉也不好受,让我觉得吞云吐雾的心情都没了,于是最后匆忙吸了一口,在天台上杵灭随手扔了。
“所以接下来去哪儿?”我朝着他走过去:“我们又要回案发现场找那根拐杖是吗?”
“这件事不需要我们来做。”
他闭上眼沉思了几秒,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木讷居然全都一扫而空,十几分钟前那个神采奕奕的唐伊志再次睁开双眼。
他从栏杆上跳下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胡警官你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胡叔跟他说了什么,然后唐伊志接着说道:“那你赶紧叫人去现场再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宣晓津的拐杖,多注意那些角落,还有那道排水渠里面,车间里找不到的话就扩大搜索范围,就在附近绝对有的,这东西对破案有极大的帮助!”
“哦好的谢谢胡警官,要是找到了立即跟我说哦。”
他简单的跟胡叔交流了一阵,把寻找拐杖的任务就这么交给胡叔那边了。
“那我们要去哪儿?你不会又要回阿宾小站吧?”
“现在不行,今天还有点事情,其实昨天就应该做了的。”他把右手伸进风衣内包摸着什么,废了好大的劲才从里面掏出那块玉佩:“我要去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
他居然还带着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我问他:“这东西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是一个神婆送我的,在我出车祸的时候这东西碎成了两半,应该是替我挡了一灾,不过那时候可没时间去感谢那神婆,只能出狱后的现在再去道谢了。一定得要好好道谢一番……”
他最后那句话说得有些恶人要报仇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然后他把那玉佩给我看了一眼,并不知道我已经偷看过他的东西,然后把它收进包里:“所以我要去那个神婆的住处,一起吗?”
我没有回话,只能无奈的笑笑,我不跟着他我还能去哪儿?要是没有监视他一整天里的行动,胡叔估计又会骂我。
于是我们下楼,又打了辆车,朝着宏谷南出发。
在车上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这一天里打了多少趟车了?这路费你撑得住吗?”
他双手滑着手机,坐在副驾驶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到时候把打车记录报给胡警官叫他给我报销。”
“卧槽,怪不得你都不心疼的。”
“这叫为了破案的必要开销。”
“去找神婆帮你算算你推理的准不准确是吧?”
“这个不需要算,我就是绝对正确,谢谢——哦!说到这个,待会儿让神婆给你算算,看看你以后要经历什么样的悲惨人生。”他转过头来,眼里闪着期待。
“那个,算命的一般会说些好听的话哄人高兴吧?”我这么说着,“其实我完全没接触过神婆什么的,但你作为一名业余侦探居然相信这些,实在是有些迷信了。”
“噗,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些东西不信不行啊。”他吐了口气,嘲笑似的告诉我。
不过我又想,要真如他所说,那玉佩在他出车祸的时候刚好碎开的话,其实,还是有些些神奇的。
唐伊志最后带我在南城区的一处集市下车,他拿着手机在地图上确定方位,嘴里念叨着:“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随后他环顾四周,街道两边的小商小贩呦呵着营业着,水果香、鱼腥、猪肉味、禽类的味道加在一起让整个集市变得十分混乱,再加上涌动的人流,让我不禁感叹人生可真复杂。最后唐伊志终于在街道二楼看到了一处算命的招牌:“在那里。”
“命规显现”我看着那招牌,脚下跟着唐伊志钻进老房子,从水泥砌的楼梯登上二楼,停在二楼右侧的房门口。
准确的说,这个房没有门,门口挂着两幅藏蓝色的帘子,从里面飘出奇异的香味。
“进去之后让神婆给你算算?”他回头对我笑笑,然后掀开帘子慢步走进去,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点点头,紧随其后。
我和唐伊志一同踩在没有铺地板的水泥地面上,掀开帘子进入的是有好几米长的玄关,玄关上灯光明亮,但前方的屋内并不如此。墙上挂着一排人像,老人老妇小孩成年男子家庭妇女。
那家伙在我前面闲庭信步,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自在,而我鼻子里全是房里奇异的说不出来的味道,和刚才停尸房里那种只给人淡淡恶心的味道不同,这里的味道虽说不让人反感,但会伴随着我的呼吸直直冲到头顶,再蔓延到全身,好像整个人都被这股味道侵袭了一样。
走了不上五步,我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力不从心,视线被笼罩上了一层薄雾。越是走进室内越是严重,我的目光放在茶几上那些成堆的针线上时,甚至觉得它们像虫子一样扭曲蠕动着,再稍不留神,又会觉得周围一切东西都在轻飘飘的上升。
“卧槽我不行了,这里面味道好怪,我要晕过去了。”我说着就捂上鼻子回头找出口。
但我的视线里并没有出现我进来时的玄关,我清楚的记得我身后就是我走进来的玄关,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堵严严实实的没有刷漆的水泥墙,一个打磨细腻同我一般高的陶瓷花瓶极不协调的摆在那里,同样在我的视线里带这些扭曲。
“唐伊志,怎么回事?门呢?”我又不小心吸入了奇异的香气,眩晕感加剧,再转头看向唐伊志时,那家伙居然戴着个极蠢的熊猫帽子,跟宏谷景区里到处卖的那种一模一样,那副盯着我贱笑的模样又好像似曾相识——再一转眼,一坨白色的什么东西站在他的兜帽里,两只前肢趴在他肩上,对着我喵了一声。
“啊,你这是产生幻觉了是吧?”他笑着看我,他的人和他的声音一样产生了波形:“别担心,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这种感觉超嗨的是吧?再坚持一下,我们把事办完了就走。”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迷晕然后绑架了呢。”我居然松了口气,视线越来越模糊:“赶快吧。”
我看到那边有沙发,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不经过这家主人同意,我也得到那里去坐一坐,便牟足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撞向那里,最后忍不住瘫倒在沙发上。
我想睡觉,但又害怕闭上眼就醒不来了,所以我强迫自己睁大双眼,定眼一看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个穿着少数名族服饰的老妇,盯着我直说:“妙哉妙哉……”
我感到胸口发闷,不得不大口呼吸着,奇异的味道肆意在我的体内冲撞,我反正已经无所谓了,那老妇瘦骨嶙峋,眼神却颇为犀利,好像能穿破我眼前的白雾直达内心,手里已经拿着唐伊志的那串破碎的玉佩,却还是看着我欣慰的笑着。
“许神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的东西好像还真救了我一名,总之谢谢啦。”唐伊志坐在神婆旁边,随意的的到了谢。
“我帮你挡了一劫,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有些东西你不得违抗,否则下场已经显而易见了。”神婆说话唇齿清楚,意气风发:“希望你之后能安心接受我给你说的建议吧。”
“哎呀说这些干嘛,快快许神仙,给这位兄弟算算。”
我的大脑愈发混乱,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的光都变成七彩的,照在扭曲成各种不可名状团的水泥地面上,我的脑袋里的思维也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此人乃未规命者,命运不可测量,能成一切想成之事,妙哉妙哉……”
“淦啦!凭什么我不是他就是!”
“万里挑一之人,哪有那么容易轮到你?”
“操你妈你是未规命者你知道不?”唐伊志从沙发上跳下来,杵在我脸上对我喊着,我的状态只能让我听清楚他说的话,没法做出反应了。
“没想到老朽算命几十年居然也能遇到一个未规命者,今日算是意外之喜了,这次算命就不收你钱了,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搅我了。”
神婆站起身来,朝着房内慢步走去,稍不注意之下这个房间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灯光明亮装修齐全,那个陶瓷花瓶放在精致打磨的墙角,出去的帘子静静的挂在那里。
“哎不是我算命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开心开心啊?”唐伊志对着神婆离开的方向喊着:“生活已经很操蛋了你让我开心开心会死啊?”
神婆没有回话,走进房间内便再无声响。
“看吧……我就说算命的就会说这些哄人吧?”我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即使是根本不在乎神婆给我算了些什么出来,但我终于说出这句可以打唐伊志脸的话了。
……
“唐伊志你怎么变这么菜了?”
“我旅游期间一直都没有玩啦,这些新出的英雄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
“店长我没血了我回城了。”
“再坚持一下,吃一下塔下的血包过来开龙了。”
“那射手一直死他好菜啊!”
“啊店长救我这里好多人!”
说完那句话之后,我的记忆便空白了一小段,待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熊德常等人的声音,我便知道我人已经再次坐在阿宾小站了。
意识到自己居然昏迷了一阵,我从吧台上惊坐而起,睁开眼就对着唐伊志喊着:“我怎么过来的?”
阿宾小站里甜美的气息沁人心脾,方才的晕眩感此时已经烟消云散。店内满座无虚席,但似乎也过了一天里最忙的时候,终于没有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外面街上的人也没那么密集了。
“不要大吵大闹嘛,阿宾小站可是大家所有人的挂机池诶。”唐伊志手里捧着手机,从操作方式来看似乎是在打王者,熊德常站在他对面,用同样的手势握着手机,再一转眼,那两名女服务生站在熊德常身边也在打王者,妥妥的四黑。
“你要再死一次你就去挂机吧!”其中一名女服务生瞪了他一眼:“我们和店长好不容易上的星耀!就因为你又回钻石了!”
“哎呀别急,还能打的。”戴着眼镜的女生温和笑道,目光还偷偷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刚好和我的视线撞在一起,我们都悄悄的立即躲开了。
“那个,”我拍拍唐伊志的肩膀:“虽然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们好像还有些别的事要做?”
“开心?开你妈的心!老娘今天下午输惨了!”那名服务生大喊着。
“小声点,别吵着客人了。”
“哦哦。”
熊德常温和的呵斥让那名服务生闭了嘴,唐伊志认真的握着手机频繁操作着,被那名女生骂了那么多他也面不红耳不赤,自始至终淡定的操作着,好像输赢于他来说无所谓一样。
“行吧……”我知道他完全不想扔下手机立即前去探案:“既然你不想去,那至少告诉我,我怎么过来的呗?”
“你就一直昏昏沉沉的跟在我身后,然后不就过来了?我跟你讲熊德常先生看你状态不行还好心的给你做了柠檬水,你要是敢忘记喝了或者什么的你就完了。”
“熊哥的内心有你说的这么脆弱吗?”我开着玩笑,这才注意到眼前那杯加冰的柠檬水,我朝着熊德常笑了笑:“谢了。”
其实我才是这里年龄最大的那个,至于为什么要叫熊德常熊哥,估计是因为,他的事业比我成功吧。
然后唐伊志又看着熊德常开始找话题:“先生我跟你讲啊,我带他去算命,神婆居然说他是未规命者!”
“你为什么要带他去算命?”熊德常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着。
“因为刚好路过什么的,然后就进去了。”
“那些都是迷信,信不得。”熊德常温和的笑着,夹杂着不屑一顾的神色。
唐伊志砸吧着嘴:“话说先生你问问题都不问重点的吗?”
“什么重点?”熊德常还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倒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唐伊志:“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嘴臭他?”
“我为什么要嘴臭他?人家又没惹着你——就是那个,你都不问那个是什么的吗?”唐伊志先是甩了我个白眼,然后又看着熊德常。
“哪个是哪个?”熊德常认真看着手机,温和的提醒着身边两位服务员:“对面法师没闪。”
唐伊志面色平静,但用宏谷这边的话来说,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脸色都快要黑穿了。不过这也再次让我见识到了他的双标,对付我只要一言不合就开始阴阳怪气嘴臭的他,在熊德常面前居然这么温顺。
“所以,未规命者是什么?”我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唐伊志的手机屏幕又黑了,见这个问题是由我问出来的,便没好气的说着:“就是字面意思,没有被规划命运走向的人,只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好。”
“然而我也没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还不是在这里看你们打游戏,整天无聊的发霉。”我有些发笑:“这就是你所说的神婆算命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呢。”
“随便你怎么说吧,你开心就好。”唐伊志重新双手持着手机,战斗又开始了。
即便是不相信神婆说了些什么,但我终归是被人说了好话,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开心的。唐伊志他们在那里打得热火朝天,我坐在一旁喝着柠檬水心里美滋滋的,未规命者是吧,看来我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啊。
此时此刻,我所有的同事一定都忙得焦头烂额吧。
摸鱼的罪恶感只在我心里停留了一瞬,紧接着我完全被阿宾小站内放松休闲的气氛给感染了,我觉得这家店生意好绝大部分是靠这温馨美好的气氛,从街道上就能透过窗橱看到这里面的景象,窗上那些不明意义的卡通小人都显得活泼起来,在街上无事闲逛的人,又怎能忍住不进来坐坐呢。
“你们这家店,一年能赚不少吧?”我想着,随口问唐伊志。
唐伊志双眼死盯手机屏幕,两根手指都要在上面搓得燃起火来:“我不知道,你得问熊德常先生,先生是管帐的。”
“其实也没赚多少,总之过得去就对了。”熊德常紧接着说道。
他这话我是不信的,从那些奶茶甜品的价格来看,这家店简直是暴利,就算是纯手工现做也是,去掉店面的租金还有各种维护费还是,从这个客流量来看,一天的净利润少说也有几千吧。
“阿宾小站一个月很能赚吧?”
“也还行,账是先生在管,我每个月只拿很少一部分,因为基本上是先生在经营。”
我想问到底能赚多少,不过也没再问了,毕竟我是外人,唐伊志和熊德常的小店赚多少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喝下最后一口柠檬水,唐伊志他们也刚好又完成了一局游戏,在他们都放下手机松了口气的时候,熊德常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唐伊志,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唐伊志眼前一亮:“啥呀。”
旁边那个稍许暴躁的女服务生抢着说:“店长想说你太菜了可以滚了。”
“那个,我可能过不了几个月得搬家了。”熊德常没跟着服务生起哄,倒是风轻云淡的说着。
“搬家?为什么?”唐伊志前几秒激动的表情疑惑起来。
“那个,不知道胡警官和张律师跟你说了没,我的家人……”熊德常说不下去了,一向温和的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终于夹杂着些许遗憾。
“怎么了?”唐伊志双手扒在吧台上,好奇的凑过去。
我知道熊德常不想说出那句话,便附耳到唐伊志脸旁,告诉了他熊德常家里出的事。
“啊?”唐伊志张大了嘴:“什么时候的事?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些?”
“有几个月了。”熊德常低下头看吧台桌面:“总之,我父母出事之后,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亲戚可以依靠了,我还有个大姑在外地,到时候可能会飞过去投靠他们。”
唐伊志瞪大了眼睛,两名服务生也显得惊讶,显然她们之前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到时候,这家店不就没了?我们姐妹俩的工作怎么办?”那名女生有些激动的问熊德常,身旁戴着眼镜的那个满脸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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